起來,他的確是在證道真君、稱名絕巔之後,第一次這麼正式地走進凌霄閣的大門。
遞了拜帖,雖然拜帖上只有“姜望”兩個字。
定了時間,雖然時間就是遞貼的半個時辰之後。
而後大搖大擺,從抱雪峰一路走上來——
抱雪峰常年積雪,蓋因高處抱寒。
時值初冬,連雲也掛霜。
昔日寂寂無名的白髮少年,今天已是天下傳頌的人物。
昔日整個雲國,只有葉青雨認得他。今日整個天下,不知“姜望”之名者,已是少之又少。
當年他是怎樣一步步孤身下山而去,今天就是怎樣一步步登山而來。
昔日都在問他是何人,今日聞其名者莫不爭睹。
唯一不變的是,在雲城的最高處,還是凌霄閣少閣主葉青雨,親自撕開天穹相迎。
當年她是如何清雅,今日亦是如何恬淡。
時間好像並不能改變所有。
只是讓絲絲縷縷的點滴,交織成無縫的天衣。
才讓兩個人偶然的相視一笑,那般自然會心。
月白色的長裙,襯得她如此纖柔合度。柔順的長髮一直垂到腰身,好似一匹黑亮的綢緞。
因為白歌笑所指點的“濁世煉仙”之法,也因為葉凌霄的有意放權,這幾年她已越來越多的負責凌霄閣事務,多少是有些威權在手的。倒是不很嚴肅,只是安靜地站在雲臺,臨風飄飄,帶笑地看著這邊。
“你今天穿的裙子,好像是那天穿的那一件。”姜望一邊應付著熱情的凌霄閣弟子,一邊悄悄同葉青雨傳音。
“哪天?”葉青雨眨了眨眼睛,眸光清澈如林間溪,好像根本不記得。
天知道她找這件衣裳找了多久,最後是特意找人新制的舊衣。就是為了若干年後再次撕開天穹相見的今天。
這只是無數若不經意的小心思的一種。
只是……她以為他不會記得呢。
當初姜望送安安來凌霄閣,走過漫長的登山石階而相見,她穿的就是這一身。
嚴格意義上來說,那才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
那一次她匆匆出門相迎,忘了戴面紗,才第一次叫姜望見得真容。
但跟所有第一次看到她真容的男人都不同。
彼時那個少年的眼睛裡,只有他的妹妹,只有無盡痛苦和煎熬下的,一種強抑的平靜。
獨行萬里,少年仗劍。
那才是她真正印象深刻的開始。
“就是……我第一次來雲城那天。”姜望臉上掛著明朗的笑容,風度翩翩地回應著凌霄閣裡的這些年輕人。私下與葉青雨的傳音,卻是極溫柔的,還帶著幾分靦腆。“那時候我想——”
那時候他想。
天地雖大,無處為家。
那時候他想。
怎麼才能不叫妹妹吃苦呢?
那時候他想。
這就是我的一句之師,這是一個這麼幹淨的、會做正確的事情的人。
這世上仍然有人是可以相信的。不止是安安,不止是虎哥。
“你想什麼?”葉青雨若無其事地憑欄而立,遙在那處雲臺,俏生生的好似幽谷玉蘭,卻傳音問。
“來,不要急,都有份。你們是安安的同門,是青雨的同門,那也算是我的同門。”
姜望彎起食指,在那些迎來的長劍上一一叩響,發出咚咚咚咚的妙音。
在這些少年少女們奇思妙想的“祈福儀式”裡,他同時傳音說道:“那時候我想,這個內心和容顏一樣美麗的仙子般的姑娘……我一定要報答她的。”
在喧譁滿耳的環境裡私語,有一種極特別的感受——
在無盡的喧聲裡,我們有獨屬於我們的,無窮的靜謐。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