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神臨我不知道,但天下神臨殺力之甚,應當無有如你者。”
向前用那雙無神的眼睛,瞥了一眼姜望的手指,撇撇嘴:“都沒擦破油皮。”
姜望笑了:“想要擦破我的油皮,你當你是樓約?”
向前的眼睛一霎亮了幾分,但又迅速斂去。
有那麼一個瞬間,他真覺得自己回到了當年,在還那麼稚拙的時候,抬眼望到撐天的劍峰,從此敬之如神。直至神話破碎,劍峰傾頹,那一刻的崩塌,貫穿了他的餘生。
“你已有無敵之勢。”向前情緒複雜地說。
如向前這樣的摯友,亦不知姜望現在的真正力量,這正是加冕於中州的意義。
姜望道:“你說錯了。我是有無敵之力,現在不過是於高峰瞰丘陵,漫數起伏。最強的那一位已經被我戰勝了,故而現在看誰都爾爾。”
向前談的是自信,是氣勢。姜望說的是視角,是現實。
但現實聽起來,比最狂妄的認知還要狂妄。
向前抬了抬眼皮:“你不要說,你戰勝的最強的那一位,是前一刻的你自己。”
發生在心牢裡的“真我”與“天人”之戰,除了姜望自己,沒有任何人見證。
人們最多知道他已經掙脫天道深海,無人知曉他竟然將天人困鎖起來,與之做籠中鬥,最後還戰而勝之——且不說化無窮為有窮的那一步,是姜望付出多少努力才做到。即便化無窮為有窮,天人狀態也通常都是一個人的最強狀態。自我何能獨勝之?
這是打破認知,超越想象的路。從前沒有出現過,往後也很難再重演。
姜望道:“我知道這聽起來不太容易接受,但這恰恰是事實。”
向前認真地看了姜望一陣,確定姜望並沒有開玩笑,於是也漸而嚴肅。
他收去龍光射鬥,雙手皆並劍指,交錯於身前,對姜望行了一個端正的劍道古禮,沉聲道:“姜真人,吾今日聞訊趕來,欲隨行於你。要見證兩代洞真無敵的交替。”
此刻的他顯得十分正式、莊嚴。
他代表失落的飛劍時代,代表稱名絕巔的唯我劍道。
當初向鳳岐劍試天下,打遍所有洞真境強者,他這個唯我劍道的唯一真傳,便是舉世無二的全程見證者。
他的這份正式,這份莊嚴,是為“洞真無敵”這個名號,也是為他逝去的師父,那位劍道傳奇。
他親見輝煌的鑄就,親見輝煌的隕落,如今要親見“洞真無敵”之名的交替。
或許今日才是最後的告別。
姜望亦肅容,此刻他不把向前當做他的至交好友,而是尊重他作為飛劍之術的傳人,向鳳岐時代的見證者。
他回禮道:“若說是這般見證,天底下的確沒人比你更適合。向兄,便隨我來,請證此鋒。”
兩人便同往。
這時又有彗尾一道,橫行於空。
“且住!稍等!”
彗尾流光一收,白玉瑕躍將出來。一身繡紋精緻的錦衣,玉帶攔腰,膚勝霜雪,好個翩翩男子!
他一來就道:“好你個向前,我一猜就知你在這裡。出門也不說一聲!”
向前只是翻了翻眼皮,懶得說他懶得說一聲。
白玉瑕又看向姜望:“東家這是要劍斬樓約,證名洞真無敵,繼而證道真君了?”
姜望搖了搖頭:“只說對了一部分。我尋樓約只是切磋,分個高下而已,沒有理由殺他。”
白掌櫃知李龍川之不幸,但也只是遙知訊息,並不具體。生怕東家不冷靜,故而匆匆趕來,聽到這裡才算放心。又看了看向前:“那他來幹什麼?”
姜望知道向前懶得多說,便幫忙解釋:“他來做個見證,見證我證名洞真無敵。”
白玉瑕想了想:“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姜望瞥他一眼:“不知道就不要講了。”
但白玉瑕還是倔強地傳音過來:“向前雖然是我的好友,但是做掌櫃的不得不為東家謀。東家,這麼重要的一戰把他帶著,是不是不太吉利。畢竟向鳳岐……有時候運勢這種東西,咱們還是可以適當地相信一點。”
姜望不願廢話:“你要不要一起來?不來你就回去看店。”
“店裡倒是有連玉嬋呢!”白玉瑕顯然心動,但又遲疑:“我怕我妨你……”
姜望笑了:“打一個樓約,你能妨我什麼?今天我還不准你走了,就讓你看看什麼是絕對的實力!”
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