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的章律,彷彿刑房的鐵柵,懸空凝鑄。又將齊天子的口業,填進冥府之中。
漫天鬼影如蝙蝠群集,欲來掰嘴,將以鐵鉗夾舌。要將齊天子的舌頭生生拔出,以償還他要生食佛陀的因果!
姜述單手提著巨大的方天鬼神戟,只是輕輕一撥,竟將那代表冥府章律的“惡口”二字撥到一邊:“試爾十八犁,又有何妨?!”
他能避而不避,帝靴輕輕一抬,竟然直接走進佛陀的眼眸中,走進了地獄中!
地藏的眼睛是忿怒的海,海中框著所有不敬佛的人。姜述沉入海底,選擇直面十八泥犁地獄,親自阻截冥府演化的程序。姬鳳洲則是行於海面,以嘲風天碑為劍,斬斷地藏對因果的窺見。
冥府之外的人以肉眼所見,便是立身天河的巨佛,橫於中流,那龐似日輪的佛眸上,停著微不可察的黑點——那是帝袍披身的姬鳳洲,以劍尖抵著佛陀的眼瞳。
而無盡的因果之線,便在他身周截斷。
在能夠看到因果之線的人眼中,像是看到一朵綻開的線花!
當然垂線如凋零。
在這彼此無分的交鋒過程裡,地藏看著姬鳳洲身後無數飄飛而又垂落的因果線,用一種遺憾的眼神。
姬鳳洲禁不住回頭看去——
在所有斷裂的因果線裡,其中有一長一短的兩條,在空中張舞了一個瞬間,便頹然地搭在一起,像一根枯萎的枝丫。
“陛下意在六合,天下盡為棋子……”地藏嘆息:“豈知人算不如天算。”
姬鳳洲向來是天子如淵,威福不測,此一時也不免立眉。
“咳!咳!咳!”
無盡冥府之外,東海海面之上,粗糲的海風迎面吹來。
同秦廣王並肩而走的楚江王,忽然開始咳血。
此刻冥府正在無限生長。
立宇宙,全地獄,是胎兒已生,如嬰孩將壯。
所有入主神宮的閻羅,都沐浴在神光之中,享受著冥府的福報。真神已然一蹴而就,陽神也非遙不可及。
那些離開冥府的閻羅,當然無緣此功。
更有如秦廣王、楚江王這般對抗冥府者,在對抗的過程裡也幾乎耗窮了自我。
這時楚江王咳起血來,尹觀一把將她扶住:“鎮定!交給我!”
咒力如毫毛細雨,飛進楚江王體內。
瞬間逼出那突然發作的異種力量——但見楚江王眼眸中,一條符文鎖鏈如蛇遊竄。
無數根碧遊針瞬間浮起,將它圍住穿殺。
原來轉輪王佘滌生埋下的手段!
大約是在冥府對峙的時候留下,本就是要延遲爆發,只不過他們並沒有真正戰鬥,故而一直拖延到了此刻。
尹觀已經沒有太多的力量,幾乎是以自殘的方式刺激咒力新生。
他一邊把著楚江王的雙臂迅速飛退,一邊還待繼續追索,卻見那條被穿殺的符文鎖鏈,瞬間裂成無數個微小的符文,向四面八方肆虐。
佘滌生畢竟也是墨家出來的天驕,轉輪王畢竟彼時就有無限接近陽神的力量!他的手段並不那麼容易抹消。
“咳咳咳!”楚江王連聲咳嗽。
噗!
又噴出一大口血。
血液不僅染紅閻羅面具內部,還從面具的眼窩處飛出,數滴飛濺在尹觀清俊的臉上。
開出濃重的、小小的血花。
她咧開嘴笑,儘管有面具遮掩,不能叫人看到。
她下意識地伸出手來,想要把尹觀臉上的血液抹去。
但雙眸一霎變作血紅,無窮的殺意像是炸破了的水球,粘稠的鮮紅的在她的眼睛裡流淌。
她為尹觀拭血的手,瞬間凝霜結雪恍如冰刀,倏而探向尹觀的脖頸,直欲殺之。只欲殺之!
她又在這時犯了病!
不可自控的元屠之病!
尹觀一把握住這冰刀,任冰雪在掌心割出血痕,又一手將楚江王轟來的拳頭捉住,捉著按下去,恰恰按回了楚江王的膝撞——在這不止歇的戰鬥過程裡,同時繼續催發咒力,為她解決身體裡關乎符文的隱患。
可元屠之病發作起來,一切只以殺戮為目標,楚江王本能將所有的力量都調動起來,試圖掙脫尹觀的鉗制,將其殺死——她的力量本就所剩不多,此時一經催動,體內空空蕩蕩!
好比關樓垮塌,城門開啟,營不設防。
千萬個細小符文,瞬間肆虐此身。
“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