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我又回到了莫洛托夫身邊——作了外交人民委員蘇美關係助理。那時的克里姆林宮對公眾是關閉的。但我有一張通行證,“到處”可去,除了大樓上斯大林的那一翼。去那裡每次都要辦理通行證。 在斯大林的辦公室裡,總是一種幹練、安靜的氣氛。秘書處旁邊有一個小房間,我一般在那裡等待客人已經透過斯帕斯大門的訊號,描著鮮豔花朵的黑色托盤上放著杯子和礦泉水,挨著牆是一排簡單的椅子。有些書作者現在斷言,在領袖辦公室門口,所有的人,甚至包括莫洛托夫都要被搜身檢查,說什麼椅子底下安裝了電子儀器,檢查是否有人藏了武器。根本沒有這回事。首先,當時根本沒有什麼電子系統,其次,我在斯大林身邊工作的幾乎四年時間裡,從來沒有被搜身,甚至根本就沒有經過任何特別的檢查。不過,在1941年底特別緊張的幾個月裡,由於擔心城裡有空降的德國特務,給我們每個人都配發了手槍。譬如,我有一把小型的“瓦爾特”,很容易藏進口袋裡。每天早晨六點左右下班的時候,我從保險櫃裡把槍拿出來,然後去鐵匠橋的外交人民委員會大樓,在那兒的地下室裡可以稍事休息,對時時響起的空襲警報不加理睬。秋冬季天亮得晚,街道還是一片漆黑。不過,常常會碰見衛戍司令部的巡邏隊檢查證件。可是當時也完全有可能遇見德國武裝突襲隊員。到克里姆林宮上班之後,應該將武器放進保險櫃。但是,去見斯大林的時候,從來沒有人檢查過,我是否這樣作了或者有沒有帶武器。  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在斯大林身邊工作(2)
我觀察斯大林,完全侷限於譯員這一特殊的工作性質。我見過他跟外國人客在一起,扮演著殷勤好客主人的角色。當值班軍官通知說,外國客人已經透過了斯帕斯大門,數分鐘之內他們就會到達,這時,我穿過秘書處,那裡一般坐著波斯克列貝舍夫,以及警衛的房間到斯大林的辦公室。那裡經常有幾個人穿軍裝或者便服的人,辦公室門口的椅子上一般是領袖的主要警衛員伏拉西克將軍在打盹。他利用每分鐘來打盹,因為晝夜都在“領袖”的身邊。我不經通報進入辦公室,一般都會碰見有人:政治局委員,高階將領或者部長們。他們坐在長桌旁,手裡拿著筆記本,而斯大林則在地毯上走來走去。其時,他要麼聽人彙報,要麼在談自己的看法。我的出現是一個特別的訊號:該結束會議了。斯大林看我一眼,一般會說: “美國人馬上就到。我們告一段落吧……” 大家迅速收拾自己的紙筆,站起來,然後離開辦公室。只有莫洛托夫留下來。斯大林與外賓談話時他都在場,只是幾乎不參與談話,基本上不說話。有時,斯大林就某個具體問題會問道他,叫著他的名字“維亞切斯拉夫”。而莫洛托夫有人在場時嚴格使用正式的“斯大林同志”…… 應該承認,雖然有許多令人厭惡的地方,但斯大林還是善於迷住談話的對方。毫無疑問,他是個出色的演員,善於製造出富於魅力、平易近人、甚至憨厚這麼一種形象。在戰爭開始的最初幾周,當時覺得蘇聯馬上就要垮掉了。包括哈里·霍普金斯在內的所有的外國高階訪客,都非常悲觀。可是,離開莫斯科的時候,他們卻充滿信心,認為蘇聯人民將繼續戰鬥並最終取得勝利。但實際上我們的境況非常危險。敵人不可阻擋地向東部推進。幾乎每天晚上都要躲在防空洞裡。那麼,是什麼事情促使霍普金斯,哈里曼,比維布魯克以及其他有經驗的、抱著懷疑態度的政治家們改變了各自的觀點?只有跟斯大林的談話。儘管局勢看起來不可救藥,但他善於營造一種隨意、安祥的氣氛…… 在永遠都很安靜的辦公室裡,隱約傳來克里姆林宮鐘樓上自鳴鐘的聲音。“主人”本人則表現出善意待人,穩穩當當。使人覺得,這間屋子之外什麼戲劇性的事情也沒有發生,沒有什麼事情驚擾他。他有許多時間,他甚至願意談一個通宵。他的談話對方根本都不曾想到,已經採取措施疏散莫斯科,橋樑和政府大樓下正在佈雷,已經建立了首都地下黨委,給其未來的工作人員已經發放了使用假名的身份證件,而讓他們覺得無憂無慮的克宮“主人”心裡正在盤算著政府緊急撤離到安全地帶的各種安排方案等等。戰後有一次坦白心跡,他承認說,當時是絕境。可現在,他牢牢地將這些藏在親切的微笑和給外人看的鎮靜後面。談到紅軍和工業的需要時,斯大林說出的不僅僅有防空和反坦克火炮以及製造飛機的金屬鋁,還有各種企業的裝置,整座整座的工廠。起先客人們感到困惑不解:裝置的運輸和安裝,組織生產需要數月,如果不是數年的話。 因為西方的軍事專家們斷言,蘇聯的抵抗在最近四五個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