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似帶著一種複雜的情愫,哀嘆道:“難道你以為大家閨秀都會像你這樣拋頭露臉嗎?”
大家閨秀 秋花舒氏(二)
說來說去,那意思還不就是她比不上京城四花嗎!故意拿什麼大家閨秀跟她說教,哼!明珠忿忿的撅著嘴,“你要是覺得丟臉,不要跟著我就是了,何必大費口舌!還說帶人家來看京城四花,根本就是騙人!”
朱昀臉色倏地陰沉下來,明珠卻視若無睹,只是用力將那隻下了力道扣住她手腕的手掰開,徑直朝玄琪身邊靠攏過去,故作親暱的勾住玄琪的臂膀,冷哼道:“玄琪,我們走!”
銀鈴般清脆的“叮噹”聲,連同那道寶藍色的纖巧倩影一起漸漸湮沒在嘈雜的人群裡,半晌,朱昀執著摺扇立在原地,如同一尊刀刻般精緻筆直的雕像始終保持著慣有的冷峻優雅,只有身邊的易飛揚無奈的搖了幾下頭,相處久了多少能夠體會一點,此刻那雙如星的寒眸下或許正是波濤暗湧吧!
一頂繁複華麗的轎子,竟然引來古禪寺前一陣不小的騷動,掀簾而出的是一位面罩輕紗的海棠紅裙裳的纖細女子,由丫鬟攙著,在左右侍衛的保護下,款步走上石階,一路而過,空氣中似乎彌散開淡淡的菊花清香,忽然有人似是故意扯著喉嚨,在身後的人群裡大聲挑唆:“不過是燒香拜個佛而已,有必要這麼招搖過市嗎?還是別有企圖啊?”
心裡咯噔了一下,女子陡然頓住了腳步,周圍的人群經這一煽也開始低聲議論紛紛,身邊的丫鬟見狀急忙吩咐著侍衛將那個造次之人抓起來,可哪去抓啊?那人早從人群裡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算了,小玉,那人的話……也沒有錯。”
清清淡淡的口氣,秋水般的清眸裡無法掩飾的一抹黯淡,充斥著難以名狀的哀傷,已經記不起從何時起,爹的別有用心,讓這個虔誠神聖的地方,變作她名聲大噪的跳板,褻瀆了神靈,終是會遭人妒恨的吧,可是她是爹的女兒,只能聽爹的話……
玄琪用銀兩將人打發了之後,側目注視著身旁雙手交叉於胸,暗笑媚人的明珠,溫煦憂傷的目光透露出融雪般溼潤的寵溺,連聲音也能融化冰雪的磁性,“解氣了嗎?”
明珠轉過頭來,對他勾嘴一笑,吹彈可破的瓷膚玉容,嬌俏明媚似有千種風情都堆悉於眼角,閃亮眼眸裡總是流竄的一絲邪氣,狡黠讓人難以捉摸,更是無不神往的致命誘惑。
“唉,舒小姐這種菩薩心腸的人還會被人如此冤枉,難道這老天也跟我一樣瞎眼了嗎?”
耳邊忽然飄來一句不合時宜的嘆氣聲,猶如一根繡花針落進耳蝸內般刺感,明珠循聲扭頭望去,只見身後不遠處的攤邊懸掛著的粗布白條上好大四個墨黑字跡是“神機妙算”,再看看坐在攤位後道貌岸然的灰衫長鬚瞽叟,一聲冷哼:原來是個算命的瞎子嫌日子太清閒啦!
大家閨秀 秋花舒氏(三)
瞽叟聞人而至,用手捋須正欲發問,不料坐在攤前的明珠聲音十分焦急的搶先喊道:“先生莫動!先生臉上有一隻蟲子,一動的話很可能就鑽進耳朵裡面去了!”
身旁立著的玄琪瞧見明珠朝他擠眼色,也忙附和道:“是……是啊,那隻蟲正伏在先生耳鬢處呢!”
“先生千萬不要動,我幫您把它弄下來。”
見瞽叟茫然無措的點頭,明珠抿嘴忍住笑意,右手拿起硯臺上的筆,小心翼翼的蘸著墨汁,在瞽叟皺紋密佈的老臉上畫了一個大叉,濃稠的墨汁臭味刺入鼻尖,瞽叟頓時醒過神來,惱羞成怒的斥責道:“老夫和你們無怨無仇,你……你們為何要捉弄我?”
“是無怨無仇,就是話多了點兒!”
明珠不以為然的一句呢喃,輕佻而毫無半點歉意,惹得瞽叟盛怒之下開口欲罵,玄琪隨即將一錠銀元寶放進他的手心,又急忙朝著已經起身離開的明珠追上去,瞽叟滿臉怒容,嘴裡還咕嚕了幾句,手裡的銀元寶卻是緊緊捏住不放。
每月十五就格外人多擁擠,玄琪一路左避右閃的追過去,好不容易拉住寶藍色裙裳的細挑女子,轉過身來卻是一張陌生的女子臉孔,滿眼迷茫的看著他,心猝不及防的緊縮了一下,丟了?他竟然把明珠弄丟了!
明珠只顧著追那匆匆一閃而過的熟悉身影,她一定不會眼花的,剛才那個人明明就是大哥!還有他身邊的粉衣女人,難道就是爹所說的那個青樓女子,太過分了!原來大哥他真的眠花宿柳!
可惡,還是追丟了!明珠氣喘吁吁的頓住腳步,這才發覺空曠頹舊的院牆裡竟然十分安靜,連喊了幾聲玄琪也無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