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處,就有義成信。” 蘇文瑞道:“這可是積功德的大好事啊!莫說別的,光是晉商,遍佈海內,他們需要票號。” 祁伯群嘆道:“我就擔心兩個兒子,不成器啊。子彥儉樸敦厚,也還發奮,只是誠篤有餘,不諳機巧。如此做人,自是不錯,但做人同做生意,畢竟是兩回事。” 祁夫人嘆道:“子彥就是太老實,太厚道,做生意只怕會吃虧的。” 蘇文瑞說:“伯群兄和祁夫人所言極是。我看您家二少爺子俊倒很機靈。” 祁夫人皺眉嘆息。祁伯群說:“說起子俊我就來氣。他自小比子彥聰明,可就是不務正業。說起讀書,他盡讀些閒書雜書。十###歲的人了,肚子裡沒裝幾句聖賢文章,可說起天文地理、陰陽八卦、戲文話本、玩古溜鳥,他樣樣精!” 蘇文瑞說:“哪裡,二少爺讀的書,很多也算是五經六藝啊。不過孔聖人也講究因材施教。您指望子俊考功名,自然不行。但要他做生意,我看是塊料子。只是年紀尚輕,不知天命,還需歷練啊。” 世楨跑到爺爺跟前來頑皮,素梅過來拖世楨,隨口說道:“蘇先生說得在理,子俊人活泛,只要他懂事了,幹什麼成什麼的。” 祁伯群望望兒媳,回頭同蘇先生說:“我這回讓他去京城,就是想讓他跟著袁天寶袁掌櫃學學,天知道他在那裡又會闖出什麼禍來!” 祁伯群算是說準了,子俊正在北京玩得瘋。大清早,北京街頭還沒怎麼有人氣,只見些賣水的忙乎著。沿街鋪門前有些夜裡沒收拾的攤板,散亂著。極少幾家早起的,夥計懶洋洋下著鋪門板。一家賭場陸續有人打著呵欠出來,那是些通宵狂賭的主兒。祁子俊又是一宿沒睡,卻是精神抖擻。他身後跟著的家僮三寶,不停地打呵欠。賭場老闆送出門來,一迭聲說著:“少爺您走好,高興了再來玩玩。” 祁子俊拱手施禮:“老闆請回。” 三寶說:“二少爺,您可是鐵打的身子哩。兩天兩夜沒閤眼了,還勁頭兒十足。小的我可是像吃了蒙汗藥,眼皮子都抬不起了。” 祁子俊回頭問:“輸了多少?” 三寶不答,伸出四個指頭。 “四千兩?”祁子俊面呈恨色,“去,好好兒吃一頓,另外找個地方扳本去。” 三寶苦了臉:“二少爺,我看您這幾天手氣都不太好,您就認輸算了。” 祁子俊橫了一眼:“你這張臭嘴。” 三寶說:“三寶嘴臭,說的話未必不在理。您出來兩天了,也不回去瞅一眼。袁掌櫃不要急得像猴子?” 祁子俊說:“他喜歡急,就讓他急去。” 三寶說:“我們下人不好做。老爺說是讓我跟著二少爺,遇事幫撐著。二少爺又哪肯聽我半句話?趕明兒二少爺有出息了,自是您少年老成,聰明幹練;哪天若是有了什麼事兒了,那就盡是小的在背後使壞。” 祁子俊笑笑,戳了三寶的頭,說:“你就盤算著怎樣讓自己脫干係。告訴你,天大事,本少爺頂著,到不了你頭上。” 說話間便到了另一家賭場,祁子俊合掌而擊,說:“就這家了,走,扳本去!” 三寶拉了祁子俊:“二少爺,您還是別去了。” 祁子俊拂袖道:“那你就在外站著等吧。” 三寶無奈,只好跟了進去。  
《龍票》 第一章(3)
也許就在祁子俊領著三寶進賭場的那會兒,戶部尚書黃玉昆在瑞王府正門匆匆落轎。管家陳寶蓮早迎了出來,輕聲道:“黃大人,王爺著急著哩。”黃玉昆臉色慌張,隨了陳寶蓮小跑入內。 黃玉昆小聲道:“在下給王爺帶了個小玩意兒。” 陳寶蓮笑道:“待會兒您親自獻上吧。咱王爺瞧著就不是一般人物。哪怕天要塌下來了,他老人家戲照唱,玩意兒照玩!” 黃玉昆忽見瑞王爺正悠遊自在地坐在花廳裡品茶,忙把自己的神態也放從容了。瑞王爺懶懶地靠在椅子上,接過黃玉昆奉上的古董,玩賞著,點點頭。他說起話來像是自言自語:“我不想打,皇上也不想打。” 黃玉昆垂手而立:“王爺……” 瑞王爺抬起頭來,手裡仍是摩挲著古董,說:“哪兒弄來的?是個玩意兒。玉昆,你坐吧。” 黃玉昆叩首道:“謝王爺。下官沒事愛逛逛琉璃廠,知道王爺您就愛個小玩意兒。下官尋思著,我自個兒喜歡的,王爺必是喜歡。” 瑞王爺點點頭,語調仍是平淡:“不光是本王,穆彰阿大人不樂意打,琦善大人也不樂意打。只有僧格林沁幾個人,天天在皇上面前攛掇。林則徐已經弄得朝廷很沒面子,我看僧格林沁也是存心要叫朝廷丟臉!” 黃玉昆道:“依下官看,皇上對這位蒙古王爺可是青眼有加啊。”瑞王爺略有妒意。黃玉昆竟看出些意思,臉上尷尬。沉默片刻,黃玉昆問道:“王爺您猜這局勢……” 瑞王爺嘆道:“昨日個都老半夜了,皇上召我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