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3 / 4)

小說:隱之書 作者:擊水三千

喬治爵士把輪椅和貝利夫人從車上移下。短暫的白晝已漸顯昏黑;後門在哥特式的門廊底下,沉重地晃啊晃的;門廊上方有一株修剪過的玫瑰花,莖梗上光禿禿的沒半片葉子。在更上方,一排排黑壓壓鑲著哥特式窗框的窗戶,黑黑的很是單調。大門向前延伸,門前的梯子盡皆移除,好方便輪椅出入。他們一行人順著暗黑的青石迴廊向前走,走過了幾間食品貯藏室以及幾階樓梯,最後來到了一處地方,原是傭人等候使喚的廳堂,只是現在已將之改頭換面成新式的客廳。

在這個幽暗的屋子裡,有個開放式的壁爐就放在另一頭,壁爐裡白色的灰燼當中,仍有幾根大大的圓木悶燒;壁爐一側,擺了兩隻厚重的、襯有軟墊的曲線型扶手椅,絲絨布面、深暗的炭黑色、綴著深紫色花朵的圖案,看似一種亮眼的旋花蔓,頗有世紀末的頹廢感。地板上鋪了一層紅白大方格的樹脂地磚,邊緣磨損的地方,露出了地磚底下猶然存在的石板地。窗下放了一張厚實的桌子,桌腳很粗,桌面上鋪了塊油布,上頭印著模模糊糊的蘇格蘭花格。屋子的另一頭,有一架小小的、框有兩條圍欄的電暖爐,後來他們才知道,原來由這裡走下去就是廚房和雜物間。另外還有其他一些東西,像是略顯老舊的椅子,以及許多種在釉缽裡的盆栽植物,植物看起來倒是生氣蓬勃、光亮醒目。莫德一直煩心著光線太暗,接著喬治爵士就開啟了一盞燈,那是壁爐旁一隻普通的燈,光線昏暗,是一隻予人小小幸福的燈,用中國式花瓶做成,置放在桌上。粉刷過的牆面上掛了各式各樣的圖畫,有馬、有狗、有獾,有油畫、有水彩、有暗暗黃黃的照片、有帶框的亮亮的版畫。壁爐邊上有一隻很大的竹籃,那當然就是多利的窩,窩裡頭還鋪了一床硬邦邦的海軍毛毯,毯子上亂七八糟地散著狗毛。屋裡有許多地方都是空的,什麼也沒有。喬治爵士拉下窗簾,擺了擺手,示意羅蘭和莫德坐到壁爐邊上去,也就是坐到那兩隻絲絨扶椅上。接著,他把妻子推了出去。羅蘭覺得自己並不好開口問他是否需要幫忙。本來,他還以為會有個男管家或是那種頻頻鞠躬的男僕,至少來個女傭什麼的,前來將他們迎進一間鋪著銀絲地毯、閃閃發光的屋子。莫德則仍然因為燈光悲哀的幽暗,煩心不已,至於屋裡不足的暖氣和破舊,她倒是已漸漸習慣。她把手放下來,叫著多利,多利隨即走過來,趴下了身子,骯髒的身子不停地顫抖,就貼在她的腳邊,在她和奄奄一息的爐火之間。

喬治爵士走了過來,放進新柴燃起新火,火立刻噼噼啪啪地發出聲響。

“瓊恩在泡茶。很對不起,我們這裡不是很舒服,也沒什麼好東西。我們只在一樓活動,這是一定的!我幫瓊恩把廚房翻修過,儘可能讓她方便。門啦、坡道啦!能做的都做了!我知道這不算什麼。這幢屋子蓋成這樣,本來是該有一大群僕人走上走下的。兩個老傢伙———現在就只有我們兩個在屋子裡聽著自己的回聲。不過森林那邊我仍舊打理,還有瓊恩的花園。那兒也有一個維多利亞式的水花園,知道吧,她可喜歡了。”

“我以前看過這方面的文章。”莫德小心地說道。

“那現在呢?仍在照管家裡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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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節:第五章 思爾莊園(7)

“多少有一點。我對家族的某些事情還有點興趣。”

“湯米·貝利跟你是什麼關係?有匹很棒的馬就是他的,漢斯·安德森,那真是匹很有個性、很有膽識的好馬。”

“他是我叔叔。我以前常騎的一匹馬,就是漢斯·安德森的後代,不過沒有遺傳到他的優點。一頭十足頑劣的畜生,可以像貓一樣,跳過所有東西,可是要他這麼做的時候他就不肯了,而且還老是不讓我騎他。他叫哥本哈根。”

他們談起了馬,也稍稍涉及諾福克的貝利家族。羅蘭看著莫德大聲暢談,他覺得那聲音非常地自然,而且,他也覺得這是她在女性研究大樓時從來不曾有過的聲音。廚房裡一陣鈴聲響起。

“茶好了。我過去把茶拿過來。順便也把瓊恩帶過來。”

一套精緻非凡的斯波德①茶具出現了,一隻銀色的糖罐,一盤熱乎乎的奶油吐司,還附帶著鯷魚奶油醬以及蜂蜜。所有這一切都放在一隻大大的塑膠托盤上,羅蘭發現,這托盤應是經過特別設計,可以卡在輪椅兩邊的扶手上。貝利夫人倒起了茶。喬治爵士仍在跟莫德問東問西的,過世了的堂兄、死了很久的馬兒,以及諾福克林莊園的樹長得如何。瓊恩·貝利跟羅蘭說:“這一整片林子都是喬治的祖先種的,你知道吧!有一部分是為了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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