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宰了這玩意,恐怕得另外找些下刀的地。
她微微一眯眼,卻見怪蟲沙沙收起身軀,突如其來地躍起,身軀凌空,身長足足有兩丈餘。曲陵南絲毫不懼,清叱一聲,手持匕首迎面而上,往怪蟲腹部一戳,果不其然,腹部蟲甲僵硬異常,匕首根本刺不進去。但她這一下卻激怒怪蟲,只見那蟲子呲牙咧嘴,口長得極大,口中利齒參差,卻閃有藍光,扭頭就朝她撲了過來。
她心下一凜,猜想這蟲子與毒蛇相近,該有毒液噴出。果不其然,怪蟲頭一揚,嘴裡噴出一股毒液,足有一尺高,加上它半空的高度,這毒液噴灑範圍因而變廣。曲陵南急忙就地滾了幾滾,只聽嗤嗤數聲,衣袖上被濺到毒液之處已然被燒出幾個破洞。
曲陵南靈活地爬起,揮著匕首眼疾手快插入其頸部扭動的節與節間隙,觸手仍然僵硬,一刺之下並沒刺入。曲陵南用力再刺,可惜她奔波了一日,先與巨猿纏鬥,受了傷尚未包紮,此刻又被這頭兇狠的怪蟲纏上,當真有些力乏。這一刀變刺得偏了偏,在怪蟲外殼處劃出一道痕跡,卻並未傷及它分毫。
怪蟲頭一扭,張嘴衝她咬了過來。曲陵南臉色沉靜,空餘的左手一把拽住怪蟲的脖子,咬牙往外拉,不讓它咬中自己的頸部經脈。然怪蟲尾巴一甩,竟如巨蟒一般纏繞上來,百足窸窸窣窣迅速爬上小姑娘的軀體,漸漸收緊,力大無窮,竟想效仿森蚺巨蟒一流絞死獵物。
離得近,小姑娘幾乎可聞見蟲口中傳來的陣陣腥臭,那些細足嵌入自己皮肉所引起的本能厭惡與恐懼。她轉頭盯著那蟲子的獨眼,不知為何,竟然能從中讀出隱約的蔑視與鄙夷。就如自己並非一個大活人,而不過是這個畜生口中一頓勢在必得的美食,掙扎與搏鬥都顯得尤為可笑。
可憑什麼?
曲陵南忽而感到一股怒意自丹田處湧起,自下山以來所遭遇的種種不堪均翻了出來,尤其是經歷的數次生死關頭,一次是自己名義上的親爹想宰了自己,一次是一頭長得像獸卻取名為猿的畜生想撕碎自己,現在,連這種陰溝裡爬著的臭蟲也敢肖想她飽餐一頓。
就因為她現下尚未長大成人,力氣弱小,沒人教過騰雲駕霧那等本事?
她是個凡人沒錯,她確實也還年紀小,可那並不意味著誰都能欺負她!
曲陵南的怒意越積越多,那股撕開法術藤蔓時出現的氣息再度如脫韁野馬,於四經八脈之中橫衝直撞,她苦苦支撐著一絲神智,卻只見那蟲子的血盆大口卻越來越近。曲陵南只覺一陣灼熱之氣衝上咽喉,她怒吼一聲,自體內猶若爆破一般迸發出極強的氣勢,她一把卡住怪蟲脖子,用力一扯,那怪蟲頓時被硬生生扯開,發出一陣淒厲的鳴叫。曲陵南往下一撲,徑直坐到蟲子身上,左手按住它的頭,右手舉起匕首扎進它的獨眼中,瞬間穿透腦殼。
怪蟲不住扭動掙扎,曲陵南面沉如水,高舉匕首一下下刺穿它的腦袋,一直刺到那怪蟲腦袋成了血窟窿,汁液血跡濺了一身一地,仍然不肯罷手。她橫著匕首使勁來回切割,終於把蟲腦袋整個割開,手一揚,就要拋入深潭中。
“別丟啊,小姑娘真是暴斂天物,你不要這個,送給我可好?”
那個溫柔可親的男音再度在她耳邊響起。
曲陵南猛地抬起頭,四下張望,眼神冰冷兇悍。那個聲音似乎從周遭石壁當中傳來,四處皆有迴音,根本無法判斷具體從何處響起。曲陵南閉上眼,順手在自己衣服上蹭了蹭匕首上的血,將蟲腦袋舉起,再度對準那口深潭,就要拋過去。
“哎,不是告訴你別丟嗎?真是不乖,不聽話的小孩可是要被打屁股哦。”
那聲音再度響起。
曲陵南驟然睜開眼,清叱一聲,反手持匕首衝瀑布方位疾奔而去。她一刀將匕首扎入瀑布旁一塊不起眼的鐘乳石上。眼前所見頓時晃了數下,耳邊只聽得那男人略微有些驚奇地“咦”了一聲,曲陵南定睛一看,那石塊已然隱去,一個男人的身影悄然而立,曲陵南一刀劈了過去,然而刀卻像砍在看不見的牆上一般,咔嚓一聲,怎麼也刺不進去。
男子帶著笑意溫和地道:“太粗魯了,小姑娘可要文雅些方能討人喜歡。”
他話音未落,曲陵南卻直直往後飛了開去,砰的一聲重重摔在地上,摔得她五臟六腑幾近挪位。
劇痛之下,曲陵南身體內那股火燒之感退散了去,她一個激靈,神智回覆過來。她動了動,卻發現手足皆無知覺,哪裡能動得了分毫,她張嘴想說話,卻發現嗓子裡連一個單音都發不出。
曲陵南生平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