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恐懼,她躺在地上不能動彈,沒有比身體驅使不了更令人無望的了。
而正前方,卻漸漸走出一個越來越清晰的人來。
曲陵南在看清他樣子的一瞬間,忽然覺得腦子一片空白,她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個男人,情不自禁地嚥下一口唾液,心忖乖乖龍個冬,怎的有這麼好看的人咧?好看到她覺著自己相貌不俗的爹孃加一塊,都比不上人家一根手指頭。
小姑娘沒讀過什麼書,不曉得這世上讚美一個人的容顏有成千上萬的詩詞歌賦,比興鋪陳,她也不曉得一個人若擁有頂級相貌意味著多少旁人享用不到的好處和旁人避之不及的風險。
她只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比她見過的任何人都好看,若能長長久久看著這張臉,她願意每日宰一頭剛剛那種臭蟲。
只可惜,這念頭只能想想便罷。曲陵南無不遺憾地嘆了口氣,她心忖,這男人如斯厲害,動了動手指頭便能令她動彈不得,怕是不樂意,也不需要被她養活的。
而她也著實不曉得,養活這麼一個好看的大活人,該喂他吃什麼,若他太費糧食或挑嘴,她可供應不起一日三餐的好東西。
終究長得再好看,也沒吃喝來得實在。
曲陵南又掃了眼他的身板,再度嘆了口氣,這身板瞧著比孃親高大不少,給他做身衣裳,得費不少料,光做了衣裳還不夠,這模樣如此出眾,不叮叮噹噹配點沒用卻好看的玉佩玉環,似乎說不過去。
那費的錢銀就多了。
憑她尚未長大成人的力氣,確乎是養活不起這種人的。
那男子一張臉不笑已然人神共憤,偏他還愛臉掛微笑,令人如沐春風。他站定了,動作優雅地撣撣衣襬,手一伸,地上被曲陵南戳爛的怪蟲腦袋便直直飛來,男子接過去,似有些可惜,道:“看看,好好一個傴僂蟲首,都讓你弄成什麼樣了。”
他雖口吐責備,然聲調仍和煦,就如最溫良恭謙的師長,不責罵,卻用遺憾令學子慚愧自省。曲陵南看著他,莫名覺著自己不該將蟲首戳得太爛,若完整割下給他,說不得他會高興多兩分。
“無須自責,你適才也算無奈之舉。”男子溫和地寬慰她。
曲陵南羞愧越甚,臉都發燙。
“下回莫要魯莽,可記得了?”
曲陵南想點頭,這才領悟到頭動不了。
“你這孩子就是不聽話,若才剛乖乖站在那,等傴僂蟲咬上,待它吃夠了你身上的肉,自然會溜開休憩,我也可徐徐斫下它的頭顱。這吃飽喝足的傴僂蟲渾身肉質鬆弛,最為鮮美,乃兇獸食譜中上乘美味,你說,你可算暴斂天物不曾?”
曲陵南睜大眼睛盯著他。
“可惜啊可惜。”神仙樣的男子一邊嘖嘖嘆道,一邊伸手掰開蟲子腦殼,咔嚓一聲,那怪蟲腦袋裂成兩半,男子伸手於血肉模糊中一陣翻找,過不了一會,他發出一聲愉悅的笑聲,轉頭對曲陵南笑道:“幸虧妖丹沒讓你這莽撞鬼弄壞咯。”
他手一攤,一顆棗兒大小的紅色珠子滴溜溜在他白玉般的掌心轉動。若這雙手沒沾染血肉,看起來會更為賞心悅目一些,隨後,男子將那顆珠子拋入口中,猶若吃糖豆一般嘎嘣咬下,微眯雙眼道:“真是美味,可惜傴僂蟲奸詐得緊,若無誘餌,恐難再捕到。小姑娘,不若這樣吧。”
男子用極為動人的笑容道:“你再做回誘餌怎樣?”
作者有話要說:
☆、第 13 章
那神仙模樣的男子說完,便含著和煦溫柔的笑意凌空一抓,將曲陵南整個抓起,再一甩,準確將她甩到碧綠潭水之畔的石塊上。小姑娘口不能言,身不能動,猶如提線木偶,直直摔在石板上,這一下直摔得她渾身氣血翻湧,便是她素來善於忍耐,也禁不住疼得呲牙咧嘴。
“哎呀真個對不住,摔疼你了吧?”男子淺笑道,“我多年未見生人,手上勁道拿捏不穩,小姑娘可莫要責怪則個。”
曲陵南瞥了他一眼,心忖這人真怪,他修為如此之高平生聞所未聞,又怎會有勁道拿捏不穩一說?適才分明是存心摔疼她,卻偏生要做出一副不小心之狀,這麼當面扯謊,費勁不費勁?
她又巡視了這男子從頭至尾,其模樣確實好得沒挑,身披藍色布制長袍,腰間繫一麻繩,長髮垂肩,渾身上下,配飾一樣全無,雖不減其風華萬一,然卻顯見簡易樸素,想她曲陵南雖也勞碌奔波,可到底有兩件衣裳繡了華而不實的紋樣,孃親若不發病,也願意為她梳整齊的雙髻。
比這男子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