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覺,我有些著急了從兜裡摸出手機撥通了她的號碼,電話撥通在響了很久之後那頭才傳來她沙啞的聲線。
“你嗓子怎麼了”。
“沒什麼,有什麼事情麼”。
“早點休息吧,已經很晚了”。
“你想在我家樓下待多久”。
“早點休息吧,嗓子啞了就不要講電話了”。原來她是在看我,原來她早就洞察到了我的存在,不過說來也是這棟別墅區不是業主是進不來的,四周保安日夜巡查,怎可能讓一輛陌生的車輛進入這棟大宅。
啟動車子緩緩的駛出庭院,回到宿舍時劉姐和隔壁屋的兩個人一起坐在客廳裡玩鬥地主,她見我回來招呼我過去跟她們一起玩,我說,我先睡了有些累然後回了自己的房間。
獨立生活對我來說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在過去的二十二年裡我都是一個人活著,自己跟自己玩耍,自己跟自己說話,生病了自己照顧自己,能走路了就自己給自己弄東西吃,我的廚藝經過了將近二十年的訓練也增進了許多,只是在跟媽媽共同相處的一年裡沒有機會做給那人吃。
媽媽被接回去後,我就被獨自放在一個房子裡,保姆會偶爾過來給我送飯,後來連保姆都不再來了,直到每個月月底會給我拿來一些吃的和一些錢。
我在離我住的那棟老房子附近的一個學校上了學,這個學校九年制,小學初中是連在一起的,而這個學校也是出了名的差,這附近的人沒什麼錢也沒有錢讓孩子念好學校,書念得好不好全憑孩子自己的造化,當然不論在哪裡都是有閃亮的人,只可惜我並不在那些人的行列之中。
我的學習成績從小學一年級開始就差得要命,平時打架鬥毆更是常事,那時候我整天跟一幫小男孩混在一起,那時我堅信只要你打得過別人,就沒人跟在欺負你這個道理,所以我跟在那些拿著棍棒的小混混身後成為了一個小太妹。
我不曾自卑,不曾覺得我有什麼自卑的地方,自信,不知為何一直眷顧這我這個頑皮的孩子。
再一次見到我的母親是在十二歲,初中二年級的時候我打爆了一個男孩子的頭,他的母親在老師辦公室對我大肆叫囂。
“你個有人生沒人養的野孩子,竟然敢打我兒子,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我有媽媽,我叫她來”。說實話那時候還是孩子的我害怕極了,用老師的辦公電話顫抖著按下了一串陌生的電話號碼。
“ 喂,是阿姨麼我把同學打住院了,您可以幫我叫她來一下了,他媽媽說今天家長要是不來就打死我,阿姨謝謝你”。放下電話我站在靠著牆壁站在辦公室裡,老師一直在跟那男生的媽媽說話以來平復她的情緒。
簡陋的木門發出至嘎嘎的聲響,一身綠色碎花布的連衣裙,一頭自然披散著的烏黑秀髮,腳穿一雙米白色小皮鞋的青年女子出現在辦公室裡。
“老師你好,我是藏月的姐姐我叫藏玉,請問我妹妹在學校裡出了什麼事情”。
“叫你們爸媽來,來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來做什麼”。男孩的媽媽突然指著她的鼻子大喊大叫,那是我第一次見證她的鎮定氣若,那也是我第一次感受她的冰冷。
“這位女士請你放尊重一些,這點小事還用不上叫我的父母來,還有如果你想打死她那請便,她死了你就是殺人犯,以後讓你兒子進監獄裡去探望你去好了,這是一萬塊,多了沒有少了也就這些,一萬塊留給你如果你還想要那小鬼的命便也拿去好了,再見”。
說罷她將錢放在辦公桌上轉身出了辦公室,在路過我時我聽見她說,你跟我出來。
我低著頭跟著她來到操場。
“你怎麼不去死”,我被她一腳踹倒在地,校服上沾滿了黃色的細沙。從地上爬起來抬眼看她,眼前的女子一雙杏核眼圓圓的亮亮的,高挺的鼻樑薄薄的唇塗著粉紅色的唇彩,鵝蛋型的面頰白皙的肌膚,冷不丁看上去像極了混血。
她走了,留給我的是一個無比曼妙的背影。
回到家脫掉校服,雙膝被堅硬的水泥地嚓破了皮,剛剛我被踹的滑出去很遠,再一次相遇我的媽媽留給我的除了那份驚豔外,還有一份隱隱的痛。
雖然我沒有她的照片但只需一次,她的模樣便深深的印在了我的心裡,我開始迷戀上畫畫,沒事的時候我在白紙上在書的背面畫上她那清秀的面容,在我的印象裡我的母親一直是二十六歲時青澀但不稚嫩的模樣。
我平生第一個獎狀是在美術繪畫上獲得的,全國青少年沙畫大賽第三名,那是我的第一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