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來。
頭頂的日光燈,似乎在搖動著,那種光,時而柔和,時而刺目。
耳畔,是一片寂靜,只剩下回憶之葉慢慢飄下,落在心湖之上,蕩起一圈漣漪。
就在這空寂的時刻,盛悠傑忽然睜開了眼睛。
“你在幹什麼?”他問。
他的眼眸,像刺眼的光照入我的腦海,將回憶的迷霧驅散。
不知為什麼,忽然之間,我無法面對溫撫寞的消逝。
我驚慌失措地轉身,向外面衝去。
走廊上,重新響起高跟鞋的聲音,但這一次,卻多了幾分沉重。
身後,傳來院長的聲音:“這些個女娃兒啊,一天到晚鬥穿個高跟鞋在醫院裡蹦來蹦去,把人都吵昏了,明天開始,哪個再敢穿高跟鞋,我拿把鋸子給她鋸了!”
我出了醫院,一路向家裡跑去。
風在耳邊呼呼地吹著,頭髮也凌亂了,好幾次,腳還扭到。
但我沒有減慢速度,繼續往家裡衝去。
像一隻受傷的烏龜,需要將脖子收入自己的龜殼。
剛才的那個虛假的溫撫寞,讓所有的回憶,所有的過往,所有的甜蜜與傷害,都重新浮現在書頁之上。
我很清楚,那些痛是一直存在的,所以我用華麗的微笑,虛偽的枯枝敗葉去掩蓋著它。
可我不知道的是,經過這麼長的時間,它還是那麼痛。
當那些掩飾物被掀開時,傷口的腐蝕程度,怵目驚心,即使我閉上眼,還是聞得到那陳腐的血液腥臭氣息。
我像逃命似地回到家中,猛地衝進去,將門重重一關。
可是那股回憶的洪水不放過我,我被席捲著,感覺到了窒息。
柴柴被關門聲驚醒,猛得從床上坐起身子,迷迷糊糊地問道:“怎麼了?”
“沒事。”我也很奇怪自己的語氣居然如此鎮定。
說完之後,我來到廚房,開啟冰箱,拿出了一打啤酒,抬到落地窗前,開啟一瓶,仰起脖子,咕嚕嚕地喝了起來。
柴柴在我身邊坐下,輕聲問道:“你幹嘛呢?”
不知為什麼,想哭的時候,人的喉嚨就會變得非常細小,吃什麼都痛,喝什麼都哽。
就像我現在這樣。
把一口酒嚥下之後,我開啟落地窗,對著外面大吼一聲:“打倒美國帝國主義!!!”
原因很簡單:溫撫寞現在就在美國念建築學。
這句豪言壯志起到的作用如下:
驚飛了電線杆上正低頭假寐的小鳥。
驚動了小區中正在散步的戴大紅袖章的居委會阿姨。
驚擾了樓下宅子的主人。
準備酒後亂性
樓下宅子的主人從陽臺上探出頭,怒道:“樓上的女人,你有病啊,從早上七點開始就乒乒乓乓吵個不停,現在又在鬼哭狼嚎什麼?失戀了自己到被窩裡去哭去,不要影響別人睡覺!”
要說這人的話真是又準又毒啊,我確實是失戀,而且還失了好久的戀。
要是平時,我絕對會和他槓上,但今天,我卻一點力氣也沒有,只能被他欺負了去。
但幸好,身邊的柴柴一個箭步上前,趴在陽臺上,跟他對罵著:“我們吼我們的,要你聽見啊!天都大亮了,你還在睡覺,晚上從事什麼非法活動去了?是當鴨子去拉?不對,看你這副尊容也沒女的要,當鴨子都沒資格!敢說我們鬧,昨天你搬來時,噼噼啪啪響了一整天,我也沒說什麼吧!現在不過是抒發一下對帝國主義的憎恨情緒,怎麼就惹到你了!你喊個毛啊!”
我看著柴柴的身影,一邊灌著啤酒,一邊熱淚盈眶。
這孩子,果然和我一樣愛國,是個有覺悟的好青年。
我就說奇怪了,樓下都空了半年了,怎麼忽然就住進人了?原來是昨天趁著我跟著奧特曼去打小怪獸的時候搬進來的。
這時,小區花園中帶紅袖章的大媽拿著擴聲器道:“7號大門12樓,13樓的兩位同志不要再吵了,鄰居之間要團結,要共創和諧社會,爭創文明小區……再吵,老孃這個月就不發給你們毛巾和牙刷了!”
我:“……”
柴柴:“……”
樓下那人:“……”
在居委會大媽的威脅之下,這場爭戰告一段落。
柴柴將注意力轉移到我身上,問道:“你幹嘛這麼早回來了?”
“今天不想上班。”我繼續喝著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