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自己的側臉,面對著我。
他的輪廓,有著朦朧的絢麗的光華。
秀氣的眉梢眼角,蘊著一種淡淡的哀傷。
而他的嘴唇,被牙齒給碰到,溢位了血。
少量的血絲,卻像是黑暗中最華麗的花瓣。
讓人的心,不自覺疼痛。
手掌上的麻木,漸漸演化為疼痛,傳入我的神經中樞。
“六年前,我說,我不怪你將我當成安馨的替身,那是假的,我是騙你的。同時,也是騙自己。這一巴掌,就是你欺騙我的懲罰。”
我將手握成拳頭,讓那些麻木,那些疼痛都漸漸消融在掌紋中。
消融在我的生命中。
是的,我在乎,我很在乎。
這是我的一個夢魘。
我不懂為什麼溫撫寞要選上我。
我感覺到不公平,不過是因為我愛上了他,所以,就要遭受這樣痛苦的折磨嗎?
溫撫寞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
我想,即使我要將他扇成豬頭,他也是會站在原地,任由我發洩著自己的怒火。
“溫撫寞。”我用一生最平靜的語氣問道:“你愛過我,對嗎?”
溫撫寞緩緩地閉上眼,重重地點頭:“不是愛過,不止是愛過。我一直……一直,都愛著你。”
我猛地伸手,捧住他的臉頰,將他轉向我。
然後,我吻上了他。
那是個非常清澈的吻。
只是,嘴唇碰觸著嘴唇。
一瞬間,彷彿又回到了過去,那些純淨的時光,那些無憂的往事。
他的唇瓣下,湧動的,是血色的回憶。
“那就好。”我沒有離開他的唇。
我的嘴,每次的開合,都會和他的唇進行一次摩挲。
那些悸動,在快速地傳遞著。
“撫寞,原來,不知是我一個人在愛,你也付出了感情的。我們的這段愛情,至少是值得的,至少,不是蒼白。”我感覺到一滴涼涼的東西,滑到了我們的嘴角,那時我的淚:“謝謝你告訴了我——在我愛你的時候,你也愛著我,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當聽見溫撫寞的這番話後,當聽見他親口承認當時是愛著我的時候,一直壓在我心上六年的東西,漸漸地消失了。
我的心,輕了許多。
之所以對溫撫寞介懷,並不單單因為他是初戀,並不單單是因為求不得,並不單單因為他是我的失敗。
還有一種空洞與蒼白。
只要一回想起,和他在一起的那幾年中,我只是一個替身,只是一個玩偶,只是一個唱獨角戲的角色,我便會產生這種空洞與蒼白的覆滅感。
這樣的事實,不單是否定了我,還否定了我和溫撫寞的那三年的感情。
那三年,只是一場幻影。
這是我最無法承受的。
而現在,我釋然了。
那三年中,我們的感情,是真真實實地存在過的。
那裡面,有我對溫撫寞的愛,也有溫撫寞對我的愛。
我們相處時,那些無法言喻的快樂,都是真實的。
不是虛假,它們,真真切切地存在過。
淚,滴在臺階上,在這靜謐的夜中,發出微小的響聲。
溫撫寞開口了,他的聲音,是一種悽清:“食色,我們永遠地結束了……是嗎?”
我沒有說話,但是,我點頭了。
用一個動作,剪短了我們之間的那根線。
或許,那根線,早就已經斷了。
我和溫撫寞的感情,開始是錯誤,過程則是美麗與哀傷,結局則是雙方的解脫。
誰對誰錯,在此刻,在這麼多年以後,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我不能怪他的沉默與退縮,因為他從出現在我生命中的那一刻起,就是這樣。
而我愛上的,就是這樣的他。
從來,都是由我猜測他的心思。
我喜歡嘰裡呱啦地說個不停,而他則喜歡微笑著傾聽。
這就是我和溫撫寞的相處方式。
我們習以為常。
而後來發生的一切誤會,都由這樣的方式引起。
或者,是我們雙方的錯。
或者,錯不在任何人。
並不是愛得不夠深,只是愛的方式,並不適合對方。
溫撫寞需要的,是一個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