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行去。
行得半途之時,趙景雲道:“一人計短,眾人智長,當今天子仁厚,最重醫術,故此廣募貧兒為之蒙,以備今後學習醫道。此事不是一家一戶之事,乃干係千家萬戶,漢雲先生為何不報之官府,請其轉奏天子,以天下之力,集天下之智,豈有不可治之疾症?”“此疾久矣,官府視其為疫,哪個官員敢來檢視?我也是鑽研多年,看了無數古代醫書,才知道此症與水有關聯。”李漢雲嘆息道:“天子……天子遠在臨安,如何能知道民間疾苦?”
“漢雲先生差矣,我趙景雲不才,倒可以為漢雲先生轉奏天子。”趙景雲忍不住為皇帝辯白道:“天子雖在深宮,卻心懷黎庶,民間疾苦,他極關注,只是要讓他知曉罷了。”
“我知道,你說過,當今戶部尚書魏華父是你座師。”李漢雲還是搖頭:“這等事情,求人不如求己。”
自打有官府以來,官府都是收錢時積極做事時推諉,古往今來概莫如是,李漢雲地說法不是沒有根由。便是這水蠱一事,整村整村地死人,地方官府豈能不知,但朝廷邸報上卻毫不知曉,這幾年新興的報紙上也避而不談,想必上所欲下所好,朝堂上地袞袞諸公喜歡的都是好話,地方上的官員自然也是報喜不報憂了。
“漢雲先生,若是我能說動天子舉國力以治此疾,先生可願助一臂之力?”趙景雲也不和他多辯,拉住他的手問道。
“若是能……我給你磕頭叩都行,何況治這疾症原本就是我二十年來的志向!”
注1:《黃帝內經》不必多說,《金匱要略》作是張仲景,《諸病源侯論》作是隋時巢元方,《河間六書》作劉元素為金國人,西元一二零零年才去世。( )
二三八、仁心妙手驚杏林
“果然不出朕所料,這個趙曼卿,到了哪兒總能惹出事端來。”
看完趙景雲的信,趙與莒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半是調侃地說道。
魏了翁是實誠人,聞言行禮:“陛下,此事自古便有之,非趙曼卿所為也,陛下慎言!”
“魏卿,你這人也特無趣,若是崔與之在此,必是另一番說法,便是葛洪,也至多默不作聲,偏你要與朕較真。”趙與莒埋怨了一聲。
趙景雲如今正在荊湖南路,不過他沒有去那個李楚雄的故鄉,而是停留在岳陽,因為他在此現的情形,讓他觸目驚心。
“荊湖一帶,多有得蠱症,其腹腫大,病作哀嚎垂死,慘切無倫。學生隨一鄉野奇醫踏訪,十室之中,必有五六如此,民多苦之。學生以為,此必疾疫也,然則州縣牧令習以為常,皆言此惡水之故,無可治也。”
趙景雲洋洋灑灑寫了千餘言,說的是在洞庭流域疾病大起之事,他是外人,進了洞庭便覺得這般生病比例實不正常,而地方官員則久知風土人情,說是由於“惡水”引的地方症,沒有辦法治療。
趙與莒心中一動,從趙景雲記錄的症狀來看,這很有可能是血吸蟲病,血吸蟲困擾江南時間非常久,如今大宋的經濟重心在南方,如果不能夠得到有效控制,一來對於勞動力的損害會非常大,二來醫藥費用對於患病人家也是一筆沉重的負擔。
不過現在這個時候,治療血吸蟲並沒有什麼特效藥,只能先放一放了。
他又繼續向下看去,只見趙景雲寫道:“學生為此入返查問,方知二十年前,此症於岳陽重,其餘諸府並不多聞,十年前荊湖南路重,荊湖北路、江南西路並不多聞。而今則不然,荊湖北路、江南西路亦似有疾起,學生極是惶恐,若是惡水引。豈大江兩岸處處惡水乎?”
趙與莒目光立刻變得嚴竣起來,如果只是岳陽一地的事情,那麼還可以緩一緩,可是牽連到如此多的地方,這血吸蟲之疾已經威脅到大宋政權的安危,就不得不全力防治了。
“魏卿。你戶部有天下戶籍。這二十年來荊湖南路人口滋長情形如何?”
“人口倒不顯如何。這二十年來。荊湖南路人口年增長約是千分有四。”
對於人口增長資料。魏了翁信手拈來。根本不用去檢視。趙與莒對此相當滿意。真德秀、魏了翁是迂人。卻不是蠢人。他們真正做起實務來。都是相當負責能幹地。
“與其餘地方相比呢?”他又問道。
“兩浙為千分有六。”魏了翁簡單地說道。也即是說。荊湖南路人口增長率。比之兩浙要少千分之二。而兩浙地狹人稠。增長率受地域限制大。可荊湖南路尚未完全開。增長率原本應該比兩浙高才是。這也從側面證明趙景雲地擔憂不是沒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