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這幼子的又極可能是與他相伴數十載的皇后。
“便是朕,也不是自先皇之處奪了這帝位來?”趙擴止住淚,終於說道:“兒,你知道今夜朕為何傳你入殿,要與你說這番話麼?”
趙心中的同情與悲傷頓時飛到九霄雲外了,他呼吸有些急促,握著天子的手也有些用力:“兒臣不知。”
“沂王嗣子仁懦類於朕,你英武類於沂王,朕知道你的心思……可是你二人既是兄弟,日後你定要善待於他。”趙擴有些悲涼地搖了搖頭道:“朕實不忍沂王無後……”
這話語意思已經極為明顯了,趙歡喜得眉眼都要撩起來,他強自按捺。恭聲應承道:“父皇只管放心,兒臣與貴誠手足兄弟,自不會慢待了他。”
若是得了九五之尊,那趙貴誠不過是史彌遠找來地一個野種,慢待自然不會,定然要好生封賞於他,讓他體會得到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才是。
“既是如此……”
他的歡喜並沒有完全按捺住,天子趙擴抬眼看到。恰好見著他的這般神色。趙擴到嘴的話語一頓,又閉上雙眼,輕輕咳嗽起來。
趙趕忙替他撫胸捶背,藉著這機會,天子趙擴細細思忖,自己地決定是否還嫌倉促了些。
當今大宋天子,並不是一個聰明之人,他有些感性,甚至懦弱,在外他聽任權臣把持朝政。在內他放縱皇后控制後宮。他綿軟而遲鈍,有著一顆與他皇帝身份不相適合的仁慈之心。他是個好人,卻絕不是一個好君主。
“兒……”正是這份仁慈之心,趙擴又改了主意,他覺得自己似乎不該如此急於做出決定來,至少需要徵求一下重臣的意見,雖然史彌遠在此事上向來與他意見不一,但天子覺得。若是自己能說服史彌遠,趙今後能少些困難。這也算是自己給列祖列宗與子孫後代的一個交待。
“兒臣在!”這是趙第三次等待天子的聖諭了。
“好生……好生去做,你下去吧。”
象是一桶冷水當天澆下一般,趙並未等到天子“內禪”的允諾,也沒有得到天子立他為太子地決定。趙愣了愣,目光閃爍了好一會兒,直到趙擴催促道:“你下去,朕……要休息了。”
“兒臣……告退。”儘管滿心都是不情願,趙還是不得不退出了大殿,將趙擴一個人留在那孤零零地御座之上。
出殿之前。他又看了一眼。雖說馬燈遠比燈籠要亮,但是遠遠地望去,御座上的天子面龐仍然模糊不清。趙只看到那黃色的龍袍,還有罩在龍袍底下黑黑的影子。
就在天子夜裡秘會皇子趙的時候,趙與莒卻高臥美人膝。
“再背一遍給我聽聽。”趙與莒淡淡的說道。
他仰趟在榻上,頭枕著韓妤地大腿,韓妤面色微紅。目光如水。眼波溫柔有如二月春風。她面上地風情,與趙與莒臉上那淡淡的、略帶寂寞地沉靜恰恰形成了對照。
因為不能翻看在義學時地小冊子的緣故。韓妤覺自己所學的東西,竟然漸漸在遺忘,這讓她有些恐慌。她不希望自己只是一個服侍趙與莒的小丫環,若只是小丫環,換了任意一個女子哪怕是史彌遠送來的那些個禮物也能擔當。但在這宮中又須得避人耳目,故此便央了趙與莒考校她的功課。
此時夜深,外頭有龍十二守著,二人說話聲音又低,故此不虞有人覺。
偏偏近來趙與莒頭痛又有些犯了,一到睡覺之前,便頭痛難忍,他是極堅毅的性子,而且怕這頭痛之症影響到今後大計,故此隱而不,未曾去尋找御醫檢視。唯有韓妤才明白他,見他不適,便坐在榻上,將他的頭扶在自家腿上,細細按摩撫摸。
每當這個時候,趙與莒會閉上眼睛,他面上雖然是一如既往地淡淡神情,可韓妤心裡明白,他是極歡喜的。
“官人,官人?”
背後一段算學公式,又背了一段物理公式之後,韓妤聽得趙與莒出微微的鼻息聲,她輕聲喚了句,卻沒有聽到迴響。她知道趙與莒已經睡熟,這幾日頭痛折騰得他晚上睡不安枕,現在總算能入眠了。
“當初呂祖點化大官人時,為何不解了他頭痛之苦?”韓妤凝視著趙與莒熟睡後安詳的面孔,心中微微有些難過,她伸出手指想在趙與莒面上撫摸一下,但又縮了回來,害怕驚醒趙與莒。
默默將雙手合在一起,韓妤望向屋頂,她的目光透過這層阻攔,穿過雲層直達九霄。
一番祈禱之後,她再垂下頭來,卻現一雙圓溜溜烏亮亮的眼珠正盯著自己。她嚇了一跳,險些把趙與莒從自己雙腿上推開:“大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