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當弋翅在書房審閱歷年記錄下來的政事時,陽臺視窗突然無聲地闖進一個人,冰宿在拔劍之前就被弋翅阻止,而那個人一進書房就不時猛盯著冰宿,彷彿她是奇珍異寶似的。後來她知曉他是弋翅的屬下科摩,是來向他報告軍隊已到城外的情形。
在弋翅與科摩談話之時,冰宿並沒有被遣出書房。在弋翅的默許下,她得知有關蒙達與漢東的計劃,以及弋翅就是畢諾瓦名震遐邇的寶石商人黑鷹的事實。
她起先是有些驚訝,但理所當然的感受很快地起而代之。
如果弋翅不是黑鷹,那還會有誰能夠在短短几年內讓畢諾瓦的人民由木業轉向礦業,由貧困轉向安康?並且又謹慎的控制人民的所得,不讓蒙達從課稅中獲得太多利益。
如果弋翅不是黑鷹,那還會有哪個富可敵國且擁有一批強猛軍隊的商人,能夠在他唾手可得的王國中安分守己的存在著?
就因為弋翅是黑鷹,這些疑惑才有了合理的解釋。
她靜靜聽著弋翅與科摩談論明晚的計劃,靜靜的接受這一切。當他們的談論告一段落時,忽然有人敲門,弋翅令科摩先藏好身,然後才喚進敲門的人。
隨著看守在門外計程車兵進入的,是一個年老的僕人,記憶力絕佳的弋翅認得他是宮裡的園丁,與同樣在園圃工作的妻子都是老實忠心的僕人。他萬分緊張的對弋翅行禮,然後看向冰宿。
冰宿一見來人,眼裡掠過一絲擔憂,她快步走向他。兩人在低聲交談了幾句之後,僕人就告退離去。
弋翅對此未置一詞,在喚出科摩後又繼續談論了會兒。不久科摩離去,離去前他還特意多看了冰宿幾眼。
第五章
科摩走後,弋翅看著桌面上一張軍隊的配置圖,隨意的開口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冰宿站在他身後兩步距離的位置,即使看不見他的表情,她也非常確定接下來他會對她展開質問。
她平靜地回答:“只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昨夜她將任遠帶回王宮後,就暫時先託給剛才進門的園丁夫婦照顧,並囑咐不能讓其他人知曉任遠的存在。
由於王宮中僕人的家眷是住在離主樓有段距離的副樓,貴族大臣們通常不會到副樓去,將任遠安置在那裡,一方面她可以就近照顧,另一方面則是基於安全考量。在火化鶯韻時她已將住房一併燒燬,即使蒙達想再次捉走任遠,也無從得知他們母子的下落,更遑論會想到任遠就在王宮內。
而等事情告一段落之後,她會再重新安排任遠的去處。
典恩臨終前交代她不能讓弋翅知道鶯韻與任遠的存在,一方面是典恩不願讓鶯韻獨自揹負所有違背道德的罪名;另一方面則是以他對弋翅的瞭解,弋翅一定會在獲知任遠的身世後將他接進王宮,讓他登基為王。典恩深知任遠的個性、才能皆承襲自己,不是當一國之君的人才,他不希望任遠和他一樣生活在王宮中,因為承擔了一大堆責任而變得不自由、不快樂。
而不知任遠真實身分及其利害關係的老園丁是來告訴她,任遠因為太過悲傷而一直哭泣,又不肯進食,他擔心任遠再這樣下去會弄出病來,要她最好儘快去看看任遠。
老園丁的用意良善,但他卻挑了一個最不恰當的時機來告訴她這件事,現在她該擔心的不只是任遠,還有弋翅……
聽了冰宿的回答,弋翅不慌不忙的將配置圖收起,站起身靠坐在桌緣面對她,雙手閒適的環在胸前。“說來聽聽。”
看著他的眼神,她知道謊言在他犀利若刀刃的目光下必定無所頓形,而她早有心理準備面對他的任何質問或怒氣。“對不起,我不能說。”
墨綠眼瞳微閃了下,她明顯是在違抗他的命令,卻還有膽這麼理直氣壯的看他。弋翅心裡燃起憤怒的引線,但臉色仍維持著一貫的從容,“好,那我換個問題,你昨晚去了哪裡?做了什麼?”
在冰宿開口前,他站直身趨近她一步,續道:“而這個問題,我不接受不能說、不想說、不清楚、不知道……諸如此類的回答。”
冰宿雙手不自覺地在兩側緊握成拳,“那我無話可說。”
她必須微仰頭才能與他相對,而他高大的身形像一面巨牆橫亙在她眼前,如果她不夠堅強,必定會在這強大的壓迫下屈軟退卻。
弋翅定定看了她好一會兒,突然抬起手探向她的頸際,深黝的眼瞳與表情同樣難測,像是在考慮到底是要撫摸她或者掐死她。最後他開了口:“你是聾子嗎?”
沒頭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