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汗,那怎麼辦?不給他糧食嗎?”哥舒服伐謹慎問道。
“給他作甚?資助他快快起兵反叛?”衛子君眸中透出一絲冷意。
“那,該怎麼回答他?”
“就說,大雪覆蓋雪原,馬車已無法透過。讓他稍等,等雪停了,就撥十萬擔糧草過去。”頓了一下又道:“哥舒伐!我已經又加派兩個吐屯①前往監督他,那個撤回來的吐屯,要嚴加審問,你再加派一些人手過去,暗中查訪,看他與哪些人往來比較密切,對了,還有他那個兒子,要看緊他。”
“可汗,您確定這次行刺是他所為?”
“有八成是了,不過,也幸虧這次遇刺,否則,若真是矇在鼓裡,失了戒心,恐怕等他殺到王庭,我們還不知發生何事。”嘆了聲,面上閃過一絲憂慮,“希望他不要在這種情況下有何動作。”
“他若敢,我即刻踏平于闐。”
注:①吐屯(tudun)突厥官名,一般為駐往被突厥征服諸國的官員,對諸國監督統治,並徵其賦稅。
第二卷 突厥篇 第七十三章 仇殺
時值四月的西突厥,冰雪終於開始消融,這一場雪災致使六畜多死,國中大餒。幸好衛子君與吐蕃換來的糧草解決了暫時的困境。
在如此巨大的天災面前,國中竟是未有一人餓死,這在西突厥屢受天災的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的。可想而知,衛子君在突厥百姓當中已是有了什麼樣的地位。
翻著手上一堆堆的奏摺,衛子君有些煩躁地撫著額。這西突厥好的不學,卻把中原政權的禮制學了個透徹,搞了這些個上摺子的花樣,每日的光批這些玩意都要用去半日的時間,剩下的時間還要處理數不清的事物,體察民情,處理那些莽漢時不時的擾邊行為。
關鍵這些摺子都是一些讓她頭疼至極的事情,這家的伯克搶了那家的牛羊,那家把這家的馬圈進了圈,這個部族搶了邊民的財物,卻沒有按規矩分給部下&幾乎沒有一件正經事。
當賀魯走進帳中的時候,就看見她正倚在榻上看奏摺,幾乎日日如此,他的確是一個合格的君主王。
衛子君看他一眼,嘴角一翹繼續埋頭批閱他的奏摺。“屁股好了?”
賀魯的臉省上一層紅霧,“嗯!”
“好了就坐吧。”衛子君抬起頭來笑道:“賀魯此次救我一命,想要些什麼賞賜?”
“還沒想好,等想好了再要。”賀魯眨了眨眼。
“過了今日,我說話可就不作數了,你自己想好。”又拿起一本摺子,垂了眼簾。
賀魯望著她垂低的臉,那樣專注的神色甚是迷人。她比在大昱時清瘦了。突然有種酸酸的感覺漫了上來。他後悔了,後悔把她那樣的捉來,後悔把她那樣的扔在車廂裡,而她到現在都沒有說過一句抱怨的話。
但他又有點慶幸,如果不捉她來這裡,他又何以能夠與她相處?
但,如果在大昱,他一定更快活吧。
“又是這樣!又去搶,這些人做強盜真是做上癮了,早晚給他們搶出事來。”衛子君氣得“啪”的一聲將摺子擲到地上。“賀魯,你通知左廂右廂所有部族首領、伯克,叫他們不要再去犯邊,要知道,我突厥現在國力大弱,人家真要拿起這擾邊做個文章,堂而皇之地來攻打我們,豈不是要將我們陷入困境!
衛子君說罷,將那些摺子一推,立起身,抓起一件披風。
這個季節,外面,正在颳著暴風。
“要出去嗎?”賀魯問道。背地裡,他從不肯叫她一聲可汗。
衛子君嗯了聲便踏出牙帳。外面的風沙狂舞,吹得她臉上一陣生疼。
“我把你捉來這樣的地方,你不恨我?”一旁的賀魯,看著她風中搖曳的身影,不安地問道。
“恨?事已到此,恨有何用?”衛子君被風吹得皺了眉,不明白他可以突來此問。
“從來沒恨過嗎?”賀魯依舊有些不安。
“為何恨你?恨也要恨先王才對!”衛子君眯起眼眸,俯身捻起一片土壤。
“那,你恨他嗎?”不厭其煩地問道。
“沒有!”毫不猶豫的回答。恨他?她只會覺得疼惜他,她懷念他。
“你,就那麼愛他?”賀魯終於說出這個壓在心中很久的問題,他從來沒有相信過他們是清白的。
“賀魯!你放肆!”衛子君陡然怒道。本以為受了教訓的他,不會再舊事重提,他卻仗著救了自己一命,又開始滿口妄言。
賀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