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慰而刮目的是,多年來,嶽南始終以嚴謹考究、處處有典的態度書寫史著,為讀者在古今交織與中外錯綜的敘事宏構裡重現古帝國文明,其考古系列作品在破解喬氏心中疑團與看似神話的道路上做出了開創性貢獻。
最近,嶽南再度以新作《陳寅恪與傅斯年》震動文壇,並在坊間獲得諸多好評,學術界發出了“回到傅斯年時代”的呼聲,網路上則引發“大師之後再無大師”與“大師之後還有大師”的激烈爭議。八月驕陽如火風灼人,這位從事寫作生涯二十餘年,低調而傳奇的考古文學作家,在家中接受了《懷堯訪談錄》的獨家專訪,首次浮出水面,公開解密自己。
對陳寅恪與傅斯年情有獨鍾
吳懷堯:說起嶽南,很多人津津樂道的是你初登文壇便出手不凡,十多年前,你創作生涯中的長篇處女作《風雪定陵》出版即引驚歎,你也一舉成名,而當時你還是解放軍藝術學院的一名學生。這部作品在臺灣出版後獲得1996年《中國時報》十大好書獎,與王安憶的《長恨歌》同時獲獎,在那塊傾心文化的島嶼上備受推崇,一時家弦戶誦;繼之又被美國《世界日報》評為年度華文最佳非虛構文學作品,其經歷與情形與王小波的《黃金時代》頗為相似。在談其他的問題之前,我希望你或繁或簡的講點個人經歷和家庭背景,這對於那些不瞭解或想了解你的讀者,相信會有所幫助。
嶽南:我的個人經歷和背景都比較簡單,1962年農曆12月出生於山東諸城縣賈悅鎮一個有著三道小河穿越、號稱“西伯利亞”的偏僻村莊,在村子和鎮上完成了小學與中學學業。1979年高考落榜後回到莊裡生產隊種了一年地,當了一年小學預備班的老師。1981年秋參軍入伍,到山東日照武警邊防支隊藏家荒邊防派出所服役。先後在派出所與支隊機關當過戰士、打字員、公務員等,後來考入武警濟南指揮學校,當時叫教導大隊。畢業後回到原部隊當了一名司務長,主管伙房飯菜與炊事員工作。再後來因為我經常寫點小詩或新聞稿在報刊上發表,就被作為“人才”調到濟南武警總隊政治部機關做電視宣傳工作,再後來調到北京武警部隊機關繼續從事老行當,直到1995年轉業到*中央國家機關某雜誌社工作。
嶽南:大師之後再無大師(2)
吳懷堯:最近,你的新作《陳寅恪與傅斯年》在北京晚報等數十家媒體連載,我看到很多人都在聊它,各方面的評論也是此起彼伏。透過你開啟的歷史門縫,我們得以領略民國初年蔚為壯觀的知識分子群落的命運劇變,請你談談這本書的創作初衷。
嶽南:我上中學的時候,對中國知識分子這個群體的人與事就比較感興趣,那個時候“*”結束不久,號稱“科學的春天”已經來臨,報紙刊物上開始宣傳知識分子與他們的生活、理想、事業、信念與追求等等,比如像數學家陳景潤,“*”時期獨自貓在北京中關村一間小屋裡,默默地破譯“哥德巴赫猜想”,這是知識分子群體中的典型,是我心中的偶像。還有事業加愛情的,如《第二次握手》主人公的生活與悽美的愛情故事,透過《中國青年報》連載,讓我知道了原來沒有聽說過的人和事。
當然,真正產生要為知識分子寫點什麼的想法,是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事了。隨著政治不斷解凍,一批民國時期自由知識分子的身影開始出現在大眾視野並在我眼前晃動,當我靜下心來較為詳細地研究一番時,這批自由知識分了的人格魅力與淵博學識,令我深受感動,覺得自己有話要說,不吐不快,這就是後來你所看到和我正在創作著的自由知識分子系列作品創作的初衷。
吳懷堯:在20世紀初葉的學術大家中,梁啟超、王國維、胡適、魯迅、陳寅恪、傅斯年、趙元任、李濟、陶希聖、錢穆、顧頡剛、郭沫若……個個大名鼎鼎,許多人的成就至今都無人能及,你為什麼對知名度並非最大的陳寅恪與傅斯年情有獨鍾?
嶽南:寫作這種事,不能說誰的世俗名氣大就寫誰,也不能說寫大總統就比寫小人物更有意義和更受讀者歡迎。主要還是看作者與所寫的傳主是否在感情上有所共鳴。心是有弦的,沒有撥動你的心絃,再偉大、重要的人物也激不起你創作的慾望與衝動。這一點我想你能理解,比如曹雪芹的《紅樓夢》,法國小仲馬的《茶花女》、莫伯桑的《羊脂球》等等,他們所寫的並不是多麼了不起的大人物,應該說大多都是些社會中的小人物,甚至是在世俗社會看來最低層的*。但就是這些小人物的命運感動了一代代人,這些作品也在世界文學史上放出了不朽的光芒。
我對陳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