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是小菜一碟,不當怎麼一回事。他像武林中第一流的拔尖高手一樣,數九寒天,身穿單衣而不覺得冷,三伏酷暑,身披重裘,而不畏其熱。鬼嫗為了不讓他異於常人,仍將他打扮成一般獵人一樣,所穿衣物,不多也不少。聶十八在連綿的崇山峻嶺中,走藍山,過新田,經常寧,直取衡州府城衡陽。下午時分,他已出現在兩陽南面的回雁峰了。
回雁峰,是南嶽衡山七十二峰之一,樹木森森,風景秀麗,一到衡陽城郊外,這是已屬湘江河床平原了,大道上來往人不少。聶十八不便再施展輕功,打算如常人般徒步入城投宿。他剛繞過峰下一處山坡,便聽到一位老婦悲天聞地的哭聲,跟著又是一箇中年婦人的大聲喝:“吃不飽的死老鬼,給老孃滾出去!要哭到外面哭個夠!”
老婦在悲哭中哀求:“媳婦,我、我、我好餓呵!求、求、求你讓我再吃一點。”
“你還嫌沒吃夠麼?滾出去!”
接著“蓬“的一聲,聶十八聽出老婦給那兇惡的婦人扔出門外了,老婦更是悲天搶地大哭大哭起來了。
聶十八不聽到則已,一聽到不由大慟了!暗想:世上居然有這樣不孝的惡媳?不怕會有報應麼?身不由己地便奔過去看看是怎麼回事。走近一看,只見一個面黃肌瘦,頭髮全白的老婦人,果然給她的惡媳婦到門外的凍地上,眼淚鼻涕流了一面。這是山峰下樹林中一間孤零零的草屋,四周沒有人家。聶十八看得實在不忍心,走過去將老婦人扶了起來,讓她在門口的一個木墩上坐下,並安慰她說:“老婆婆,別哭,別哭,你是不是餓了?我身上有乾糧、肉乾的,我給你。”
驀然,聶十八聽到身後一聲大喝:“你是哪裡跑來的野小子,敢來管我們的閒事?你想活命的,趁早給老孃滾開!”
聶十八回身一看,只見一位手粗、腳粗、腰粗的中年村婦,叉著腰,凶神惡煞地站在門口上,怒目瞪觀著自己。聶十八不想與老村婦一般的見識,忍著氣說:“大嫂子,這就是你不對了!”
“上什麼?你敢說老孃不對?”
“你當然而對啦!你不怕不孝順婆婆,不善待她老人家,還將她扔出門外,更加令她挨餓受凍,對嗎?”
“你以為這餓不死老鬼真的餓著了嗎?老孃沒給她吃的?”
“我明明聽到她老人家哭著說娥了,求你給她再吃一點,你還說她設捱餓?而且她老人家面黃肌瘦的,不捱餓,會變成這樣?”
“這老不死的讒鬼,你就是將她丟下油缸,她也不會胖的。小子,你知不知她過年到現在,她吃了老孃的多少東西了?”
“她吃了你多少東西了?”
“小子,你這麼好,怎不問問這吃不飽的老鬼去?”
悲哭的老婦已不用聶十八去問,自己斷斷續續地數著手指說了出來:“我,我,我吃了一頭牛、兩隻大肥豬、五隻羊和幾十只雞,我就吃這麼些,不多呵!”
聶十八聽得愕然了,他幾乎不敢去相信一個面黃肌瘦的老婦,從過年到現在,不過二十來天,就吃下了一頭牛、兩隻大肥豬、五隻羊和幾十只雞的?別不是這老婆婆是一個神智不全的瘋老婆子,吃的是麵粉做的牛羊吧?給她的媳婦愚弄了?聶十八困惑地問若婦,“老人家,你真的吃下了一頭牛、兩隻獵、五隻羊和幾十只雞了?”
老婦仰著臉說:“是呀!”
“這些牛羊是不是麵粉做的?還是用紅薯削成的?”
老婦愕然:“麵粉和紅薯能做成這麼大的牛、羊、豬嗎?”
聶十八想了想又問:“老人家,這些牛羊是不是活生生的?它們會動嗎?”
老婦不大高興了:“小子!你當我是老糊塗、老懵懵嗎?死的活的,真的假的我分不清?它們都是活生生會叫的壯牛肥豬。麵粉、紅薯我吃它幹嗎?”
聶十八一下又怔住了。那麼說,這面黃肌瘦的老婦真的吃下一頭牛、兩隻豬、五隻羊和一群雞了!惡婦冷笑一下,譏諷他說:“野小子,你還有什麼話沒問的沒有?老孃是不是沒有東西讓她吃?”
聶十八一揖說:“大嫂請息怒,在下不明白,她怎麼仍叫餓哭喊的?”
“你知不知她哭喊要吃什麼?”
“她要吃什麼了?”
聶十八暗想:不會這老婦人要吃山珍海味、魚翅鮑魚吧?真的要吃,這戶人家買不起,自己可以給些銀兩讓她們進城去買,以免這老婦人哭得可憐。何況她已屆古稀,吃得的日子也不多了,就讓她多吃一些,以滿足她生平所望。或許這麼一來,她就不會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