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氏怔了怔,勉強笑道:“原來已經定下了?別人跟我說起你表哥時,還道他尚未婚配,也沒定親,說是平陽城裡有閨女的人家都在打聽他的事呢!沒想到……”
文怡不好意思地掩口笑道:“定是早就定了的,只是大表哥還要考功名,舅舅舅母怕他分心,因此沒有大肆宣揚罷了。平陽城裡的人家怕是要失望了,不瞞二伯母說,大表哥進府城趕考,同行的就是他丈人呢,外甥作婿,又事關功名前程,秦家老爺怕是看得極緊。”
段氏臉上失望之色一閃而過,但她終究是心有城府的人,很好就恢復了正常,言笑晏晏地道:“如此倒又添了一件大喜事了!等婚期定了,你好歹要告訴二伯母一聲,我好備下大禮相賀。”
文怡垂首為禮,一臉柔順的模樣:“侄女兒替舅舅、舅母與大表哥先謝過二伯母了。說不得屆時還要請您去喝杯水酒。”
段氏笑著點點頭,端起茶碗來喝了一口,這時,玉蛾從外頭進來,向段氏耳語幾句,段氏臉色一沉,便轉頭對文怡道:“你略坐一坐,我去去就來。”
文怡忙說想先回去,明日再來的話,段氏卻笑著按住她,“就一會兒,二伯母很快就會回來的。”竟是不容她反對,徑自帶著玉蛾出去了。
文怡有些鬱悶,但段氏都發了話,她又不好自己走掉,只好繼續呆坐著,猜想是不是可柔又做了什麼事,才會讓段氏急急離開。站在她身後的冬葵臉色有些古怪,湊到她耳邊小聲問“小姐,二太太是不是……打算將段小姐許配給表少爺?”文怡瞥了她一眼,冬葵立刻閉了嘴,低下頭不說話。
屋裡只剩下她們主僕二人,門外本是由玉蜓帶著幾個二等丫頭守著,但因為段氏帶上了她們,因此外頭無人,一片靜悄悄的。文怡有些不自在地直了直腰板,眼睛忍不住往窗外瞧,心裡猜度著如今是什麼時辰了。
忽然,門簾一掀,可柔走了進來,身上仍舊穿著那套粉紅衣裙,臉上卻是一片蒼白。
文怡有些意外,不過知道段氏離開不是因為可柔犯了事,也暗暗鬆了口氣,微笑問:“段妹妹來了?”
可柔卻眼直直地走過來,愣愣地道:“聽說你有個表哥?丫頭們都說……姑姑要把我嫁給他,可我告訴你,這門親事,我是不會答應的!”
文怡吃了一驚,忙給冬葵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出了門守著。文怡站起身,見可柔臉色發青,身上還在微微發抖,有些不忍,忙將她拉到椅邊坐下,柔聲道:“你別聽人胡說,沒有的事。”
可柔慘笑道:“你別安慰我了,我知道……姑姑嫌我丟了她的臉,恨不得立時把我嫁出去呢!她自打聽說你表哥得了案首,就一直在盤算這件事,不過是因柳家人還在,才暫且擱下罷了……”她收了笑, 直直地望文怡:“我告訴你,我早已拿定了主意,絕不會更改!”
文怡見她說話行事與前世的印象大為不同,以下正疑惑,聞言頓了頓,忍不住問她:“真的就看上那個人了?你難道不知以他的家世,是不會輕易迎娶尋常人家女兒的麼?更何況……他也不是沒有自己的想法……”
可柔冷笑:“那又如何?!”文怡一怔,旋即又見她紅了眼圈,珠淚點點往下滴:“我也是大家之女……家裡在康城也是有頭有臉的……我祖父還曾經是康王府的座上客呢!論容貌、論性情,我哪裡比那些官宦千金差了?!憑什麼她們可以嫁入大戶人家,一生榮華富貴享之不盡,我卻只能將就小門小戶、凡夫俗子?!說什麼柳家不是我能肖想的,難道就只有我一個人肖想麼?!怎不見姑姑說別人?!”
文怡本想安慰她幾句,但一聽到她這話,臉色便有些不好看。二伯母段氏想為她說親,候選人裡就有聶珩,她的話是不是暗示著聶珩也是“小門小戶、凡夫俗子”?!
文怡輕咳一聲,淡淡地道:“二伯母向來是個和氣人,處事也公道,她將你從康城接來,自然是看重你的,有她做主,將來自有你的好日子,你也別胡思亂想了。她是長輩,見識比你多,做的事自然有她的道理。”
可柔咬咬唇,臉色有些不以為然,卻沒說什麼,只是低頭小聲抽泣。文怡覺得有些沒意思,想要再勸,便聽得門外冬葵道:“小姐,段小姐,段小姐的丫頭來了。”
文怡還未說什麼,可柔便立時跳了起來,衝出門外,拽著自己的丫頭問:“如何?可有訊息了?”
那丫頭戒備地看了冬葵一眼,湊到可柔耳邊低語,後者臉上露出喜色:“好慄兒!事情若成,我必不虧待你!”說罷低頭看了看袖子和衣襟,整了整,又摸摸頭髮,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