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挑兩件?”
文怡笑笑,搖了搖頭:“不必了。請五姐姐和十妹妹挑吧。”
文安卻從那些料子裡翻出兩匹尺頭來,道:“這兩個顏色花樣都算清雅,倒是挺適合九妹妹的。姐妹們幾個裡頭,就數九妹妹穿著最好看!”
文怡一愣,她素日只知道文慧在穿著打扮上十分講究,卻不知道原來文安也喜歡這些,不由得往那料子上瞧了一眼,發現一樣是雨過天青的素面細絨,一樣是湖色綠的富貴不斷萬宇紋厚綾,都是冬春季節用的上等料子,顏色花樣的確很合自己心意,而且在孝期內穿著也不算失禮。她猶豫了一下,還是笑著搖了頭:“我帶的衣裳已經足夠了,這原是羅宗送來謝大伯祖母命人救起他家少爺的禮物,我拿了做什麼?”
文慧不贊同她道:“這話糊塗!最初要底下人救人的,不就是你麼?他家原該重重謝你才是!”說罷拉過那兩匹料子,瞧了又瞧,曬道:“罷了,就是太清淡了些,不過倒也襯你!”隨手招過侍立在旁的丫頭:“去,把這些送到九小姐屋裡去。”然後拉過那幾個裝玩器首飾的匣子,翻了翻,揀出一隻樣式簡浩的銀絲鑲米珠小花冠來,笑道:“這個跟方才那兩樣料子倒是配得很,九妹妹也拿了去吧。”不由文怡分說,便讓丫頭將東西一併送去。
文怡阻攔不得,只好接受了,涅磐。但她總覺得有些異樣。方才不覺,如今仔細想想,羅家送來的東西,無論衣料、器物、首飾,都是選的大方瑞莊型別的,帶了幾分富貴氣,但選的顏色花樣卻有些古怪。按理說,謝禮是送給顧老太太和顧大太太的,但兩位都是命婦,又有年紀了,送那些顏色質地厚重的料子是再適合不過了,但這雨過天青和湖水綠的料子,卻嫌太淺嫩了些。若給小姐們,那素面料子或是萬字不到頭的紋樣,又略嫌過於素淡老氣了,少有年輕女孩兒會這麼打扮的,若是年輕少奶奶,倒還罷了,偏這船上除了有年紀的婦人,便是年輕小姐,至於底下的媳婦子,是萬萬輪不到這樣的好料子的。
文怡長年跟著寡居的祖母過活,又是信佛的,因此不象姐妹們一樣喜歡鮮豔嬌嫩顏色的料子,結果這兩匹料子就便宜她了。那珠冠也同理,長輩們戴了嫌太嫩,姐妹們戴了嫌太素,這麼一想,倒叫人覺得這些東西好象是專門為她備下的一般。
這個念頭從文怡腦中一閃而過,便被飛快地壓了下去。她心中暗暗好笑,覺得自己是想太多了。那羅家公子又不曾與她罩面,只怕連她發過話命人救他都不知道,又怎會特地送禮來?人家可是明白說了,這是送給顧家老太太和太太的!
船再次起程,前往東江下游的歸海。這一走,便是三四天的路,一路都很順路,再也沒遇上過意外。
到了十月二十那日,船終於抵達歸海城。
這天天氣極好,暖陽高照,雖江上風有些大,卻並不讓人覺得寒冷。文怡穿著斗篷,站在甲板上望向前方一望無際的水域,以及數之不盡的船隻,心中暗暗澎湃不已。
這裡是東江入海口,前方便是大海。歸海城名不虛傳!只看那港口內穿行的船隻,便是成千上萬,但船與船之間,卻還留有十分寬敞的距離,一點都不覺得狹窄。右前方的陽光下,一座高聳入雲的寶塔佇立在岸邊,塔上有人揮舞著大紅的旗幟,揚聲吆喝著,指揮外來的船隻依次入港。而在遠方的天際間一一不,這水天一色,已經看不出哪裡是邊際了一一大小船隻仍在源源不斷地向港口駛來。
文怡看得有些激動,這是她頭一回到歸海城,也是第一次看到海,只覺得天地造物果然神奇,她上輩子怎的就沒跟師傅提一聲,到歸海來走走?哪怕是見見世面也好!
又是一陣江風吹來,文怡忙壓住揚起的斗篷,臉上卻止不住笑意。
這樣的景緻,多看幾眼,心胸都要變得寬廣些,心底暗藏的幾分抑鬱.都瞬間消影無蹤了。
冬葵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小姐,這裡風大,咱們回船裡去吧?”
文怡回頭笑笑:“多看一會兒,這可是少見的景緻呢,在平陽可見不著!”
冬葵又笑了,但還是順從地應了是。
秀竹從船尾處跑來,有些興奮地道:“小姐、小姐!您瞧,有個女子划船過來了!她居然是一個人劃的船!”
文怡一愣,順著她的手指望去,果然看到一個十八九的年輕女子,搖著櫓駕駛一條十尺來長的小舟,從顧家的大船邊上行過。
這女子穿著簡單的淺褐色布衣裙,衣袖挽到上臂處,露出結賣的古銅色肌膚,頭上只梳了一根麻花辮,用布帶纏了,雙耳掛著銀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