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嗎?”
伯南挺直了背脊,生硬的說:“對不起,希望你別過問我的家務事!”
“你的家務事!”程步雲氣得發抖:“這檔子閒事我是管定了!伯南,你可以做一個劊子手!你是殺人不眨眼的呀!好吧!我帶姸青走,我會請律師和你打官司,她渾身的傷痕都是證據!”
程步雲一面說,一面指揮工人用擔架把姸青抬到車上去。
範伯南不是一個笨人,他立即看出形勢於自己大大的不利,他做夢也沒有想到,程步雲會冒出來管這件事,如果真打官司,勝訴敗訴倒是另外一件事,他的前途可能就此斷送!無論如何,他的前途比姸青重要幾百倍!聰明的人要識時務,能順風轉舵。他追到大門口,頓時堆下一臉的笑來,拉住程步雲說。
“我想您完全誤會了,程先生,我天天忙著上班,不知道姸青病得這麼厲害,幸虧您來了……”
“我看我們不要演戲了吧,伯南,”程步雲冷冷的打斷了他:“你們夫妻感情不好,我早就知道的,你每天把舞女帶到家裡來,鄰居都可以作證!現在姸青病成這樣子,如果死了,你的良心何堪?我會管閒事管到底的,我看,事已至此,你和她離婚吧!離了婚,也就算了。否則,我就請律師來辦交涉!”
伯南冷笑了,說:“程先生,我只聽說有撮合姻緣的人,還沒看過勸人離婚的人!”
“如果為了救命的話,勸人離婚又算什麼!真打官司,你還該付贍養費呢!”這倒是實情,伯南雖然表面上不動聲色,內心卻很快的衡量出了利害。但是,他多少還有些不甘心!陰沉的笑了笑,他說:“好吧,我會考慮你的建議!”
“你是該好好的考慮一下,”程步雲也話中有話:“我明天再來和你談!”看了救護車一眼,他又加了一句:“我想你不必去探視你的太太了,讓她多活幾天吧!”
救護車風馳電掣的到了醫院,由於院長和醫生都是程步雲的熟人,她馬上就被送進了急診室。診視之後,醫生一時查不出實在的病源,但是,她身體的衰弱已達於極點,又發過高燒,受過刺激,神志始終不清,醫生的答覆非常嚴重:“如果她僥倖能夠復元,也不能擔保她的腦子是不是可以和常人一樣清楚,換言之,她可能會成為白痴,或者,她會一直神志不清下去。”
程步雲閉了閉眼睛,感到一陣暈眩,果真如此,就比死亡更壞!鎮靜了自己,他問:“完全治好的希望有多少?”
“百分之二十。”
安排好了姸青的病房(他讓她住了頭等病房),他才打電話給夢軒,夢軒幾乎是立即就來了,快得令他懷疑,他是否插翅飛來的。在病房外面,他一把抓住程步雲的衣服,喘息的問:“她,她怎樣?”
“她病得很厲害,”程步雲先給他一個心理上的準備:“醫生說她的性命不保。”
“什麼?”夢軒抓緊了他,身子搖搖欲墜,喊著說:“不!不!不!”靠在門框上,他痛苦的把頭轉向一邊,心裡在更大聲的狂喊著:“不!不!不!”命運不該這樣,不能殘忍到這個地步!
“去看她吧!”程步雲扶著他的肩:“我相信她會好的!你要先冷靜自己,或者你能給她生命的力量。”
夢軒走到病床前面,一眼看到姸青,他的心臟就痙攣著痛楚起來,那樣憔悴,那樣了無生氣,他的姸青呀!跪在病床前面,他含著淚喊:“姸青!我來了!我是夢軒!”
姸青張著空洞無神的眼睛,直直的望著他。她的一隻手被固定在床邊,正吊著大瓶的鹽水和葡萄糖,在注射著,那手上遍佈傷痕。夢軒凝視著她,她正沉在一個不為人知的世界裡,嘴裡喃喃的說著一些毫無意識的話:“好大的風,一直吹呵,吹呵,把海浪吹來了,那些水珠裡有什麼呢?……他們叫我小菱角花,爺爺,爺爺哪裡去了?……吳媽給我穿一件紫裙子,紫顏色的……那天的風全是紫顏色的,把夢都吹來了,又都吹跑了……菱角花不開了……水珠裡全是菱角花……全是……全是……”她的額上沁出了冷汗,喘息著,她把頭轉向一邊:“那些紫色的雲,到處都是……堆滿了紫色的雲……我的紫貝殼呢?海浪把它帶走了……海浪,好大的浪呵……”
夢軒完全被她的樣子所驚嚇了,不信任的看著這一切,他用手捧住她被汗所溼的臉龐,凝視著那發燒的、昏亂的眸子,他在她臉上看到了死亡的陰影。她會被帶走,被死神所帶走,她已經聚不攏渙散的神志。他的每根神經都絞扭著,尖銳的痛楚起來,捧住她的臉,他喊著說:“姸青!姸青!我在這兒,你連我都不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