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慧與他相談多時,已深深瞭解了他這特性,此際見他面寒似冰,知道他乃是說的反話,表面上雖似發氣,實在他心中確實高興。
果然,笑面跛丐這次目睹亡友的一雙佳徒佳婿,真個是快活萬分。
皆因,這不但亡友之仇,得償之日已不在遠,江湖之上,同時也多增了一雙真正的豪俠英奇。
故此他嚷罷重又坐下,對龍淵道:“賢侄,我老跛子今夜送你個外號可好。”
雲慧喜問是啥?笑面跛丐一字一句念道:“千、面、書、生!”
雲慧聞之,反覆唸了二遍,拍掌贊成,龍淵雖說此際是中年人打扮,實際上年方十九,童心亦自全未脫除,他近來所見江湖人物,人人都有外號,這刻笑面跛丐,珍重奉贈“千面書生”於己,亦自心喜,卻之不恭。
雲慧叫好一陣,卻不依道:“前輩你不可偏心,你送了淵弟弟一個,為什麼不送給我呢。”
笑面跛丐聞言,連答“好,好”,想了半天,卻想不起恰當的來。
龍淵微微一笑,道:“慧姐姐,千面夫人如何?”
雲慧芳心甜喜,粉面上卻是一紅,白眼相加,尚還未置可否,笑面跛丐卻已鼓掌叫好,道:“對,他叫千面書生,侄女正該稱千面夫人才是正理。”
於是自茲之後,龍淵與雲慧各以千面書生與千面夫人為號,雖則時易其形,卻不更改此號。
故而,不須多久,竟自在江湖上樹立無比威望,這是後話。
且說雲慧見天色已過二鼓,便即提議就寢。
一宿無話。
次日一早,雲慧仍裝成中年婦人,三人過早飯,便即沿江暗暗跟隨著王敬實坐躺船,加以保護,不數日即達金陵。
金陵古之重鎮,見龍蟠虎踞之姿,城中人物繁集,三教九流,五方雜處,真個熱鬧非凡。
龍淵三人自下關擺渡過江,在碼頭上稍候片刻,便見王敬實與皖南四劍,上得岸來,僱車向城中馳去。
龍淵怕把這五人追丟了,忙也僱上一輛馬車,啼聲得得,不多時已入了巍峨的城門,前面一車,卻不落店,竟自穿巷過街,直馳到一座雄偉的鏢局門前,方才停住。
笑面跛丐見狀,知道皖南四劍,深有自知之明,一路上若無人救助,早已崩了臺。
此時雖說已到了目的地,但京中人物更雜,即使那綠林巨盜,畏懼官府勢力,不敢公然作案,但卻正是雞鳴狗盜之輩活動的地盤。
故此,為小心計,便不落店,運自直入鏢局,再行託保。
龍淵不明其故,其覺為難。笑面跛丐忙把所想告知,便提議在附近落店。
雲慧自車內外望,只見那鏢局白石砌牆,高逾一丈,黑漆大門上,橫掛紅底金字匾額,上書“三江鏢局”四字。
門邊四尊捲毛石獅子,雄踞兩側,緊馬椿,飲槽一應皆全。
由門口內望,園中白石鋪地,正中央豎著一根碗口粗細的鐵旗杆,高足三丈有餘,杆頂懸著黑色大旗,隨風飄動,獵獵有聲,旗上的三個連環,映日閃閃放出銀輝,一望而知必是用銀絲織成。
此際,王敬實等人所乘馬車,方才停住,門內立即迎出兩名勁裝大漢。
單劍震皖南方直民,當先跳下車來,對那二人抱拳一禮,道:“請問大哥,於總鏢頭在嗎?可否請代在下傳報一聲,就說皖南方直民有事求見。”
龍淵等人車子隨後馳過未停下,龍淵轉頭望去,只見方直民一行五人,已被邀了進去。
恰好鏢局過去不遠,有一家大店,名叫“福隆。”
龍淵便吩咐趕車的停住,住了進去。
京城的店房,可不同於普通的小地方,不僅是屋深園廣,建築精美,店小二招待客人不分三教九流,都是異常親切客氣。
皆因他等都深悉“人不可貌相”之語,那衣著破的,說不定就有門闊親戚。
故此,笑面跛丐雖則是一身零碎,一步一拐,與龍淵雲慧這一對雍容華貴的中年夫妻走在一起,極不相襯,店小二卻也只奇在心裡。
三人住在後園上房,龍淵見店小二侍候周到,順手賞了他一小錠銀子,信口與他閒扯道:“大哥貴姓?”
小二笑嘻嘻接過銀子,一看之下,差點兒怔了,聞言更是受寵若驚,打恭作揖,又是道謝,又是不敢的鬧了半晌,方道:“小的王嘴多,大爺有事,您叫嘴多就是。”
雲慧在旁聽了這奇怪的名字,不由“撲”的的笑出聲來,插言道:“嘴多,這名兒誰起的?蠻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