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懷地笑了,有一種貴妃醉酒的風韻。
“苗總早就提過你,說你在老家還當過班長呢,技術一流的棒。”盧夢仙靈動的眼睛分外明亮。
“一般般而已,都是大家吹出來的,苗總有時候也喜歡誇大其詞。”
沈中秋終於把剛才用得不恰當的詞,反過來用在自己身上,心裡卻有些飄飄然。心想:要是這杯裡盛的是酒就好了,有人誇讚怎麼能沒有酒助興呢?
他是典型的人來風,只要有人誇那麼一兩句,便得意忘形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就算有人把他當奴隸給賣了,他都會屁顛屁顛地幫人家數錢,最後還感恩戴德地說一聲“謝謝”!
手機就在沈中秋胡思亂想的時候震盪起來。
一按接聽,姜鵬就在電話裡嚷嚷上了,“你來了沒有,我們換了包廂,機子都給你定下了。”
沈中秋早就把這事忘得一乾二淨。他衝盧夢仙示意一下,起身來到門外。
“我不認識路呀,不去了,在附近走走,熟悉一下環境。”
“你在哪兒呢?身邊亂哄哄的。”姜鵬問。
“在公司附近吃飯呢,你們要不要過來一起吃點。”
“算了,我們吃點蓋澆飯就行了,掛啦,掛啦!”
沈中秋應道:“掛吧,你們玩你們的。”
姜鵬氣憤道:“你掛個球啊,給你打電話的時候讓人給掛了!”
一聽就知道這小子又玩網遊呢,都二十好幾的人了,還沉迷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真是垮掉的一代!
聽筒裡傳來苗增兵的聲音:“姜鵬把咱們泊頭人的臉丟到上海來了,還叫‘泊頭狂少’呢,一百二十多級讓九十級的給掛了。”
沈中秋不懂網遊,那些級別對他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你倆繼續玩你們的網遊,繼續喪失你們的志向吧,我吃完了在附近走走。”
回到包間,盧夢仙已經放了筷子,淑女一樣等在位子上。
沈中秋說:“別等我,快吃吧,都涼了。”
盧夢仙點的是一道油菜,綠油油的,酸酸甜甜,很合沈中秋的胃口。
菜一入口,沈中秋的想法就探頭探腦地冒出來:這怎麼有點像我和林青在一起的情形呢?
抬頭,看見她合身的職業上衣和沒有化妝的臉,他心裡一陣熱血沸騰。
她昨天接我的時候是穿了件碎花長裙,原來當時還為我特意打扮了一番呢,一定花了不少功夫。
沈中秋越想越美,彷彿掉進糧倉裡的老鼠。
“工作順利!”盧夢仙舉杯說道。
這是沈中秋在上海得到的第一個祝福。
出來的時候,已是夕陽西下。一片晚霞在天地相接的地方向四面八方擴散,宛如一朵怒放的玫瑰。
盧夢仙一邊等車,一邊自語:“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車。”
沈中秋抬眼看一眼西方,安慰道:“太陽剛落山,應該有的。”心裡卻暗暗祈求:上帝啊,不要來車,千萬不要來車!
人要是心誠的時候,還真會有奇蹟出現。那天,果然沒有一輛公共汽車出現,連出租都攔不到。有句話叫“心誠則靈”,看來是有一定道理的。
最後,盧夢仙終於無奈地看了一眼暗淡的西方,垂頭喪氣地說:“只能走回去了。”
見她失落的樣子,沈中秋心裡充滿內疚:要是當時我不那麼祈求,結果會不會就相反呢?他默不作聲地跟在她身後,心中卻暗暗竊喜。
“其實不遠,也就半個多小時的路程。”盧夢仙似乎在寬慰沈中秋,又似乎在自言自語。
沈中秋給他一個微笑的眼神,不禁扭頭看向公交車開來的方向。
一輛公共汽車剛好停在他們等車的地方。
沈中秋驚呼道:“有車了,有車了,那輛車是不是?”
盧夢仙頭也不回地說:“算了,我已經決定走回去了。”
兩個人並肩走在黃昏裡,夕陽已經沉到了山的另一邊,路旁的灌木叢傳來蟋蟀響亮的歌聲。攀過一座高高的立交橋,進入一片幽靜的樹林,稀疏的樹影在黃昏的燈光裡隱隱綽綽。樹林深處是茂密的竹林,竹林裡的光線暗得如同黑夜。
盧夢仙下意識地向沈中秋靠近一些,他感覺她的衣角有節奏地碰觸他的長衫,彷彿一種東西一下一下地扣動他的心扉,直到把沈中秋的男子漢情懷淋漓盡致地敲擊出來。他像個護花使者一樣守護著她。林子裡,成熟的青草味沁人肺腑,她的體香如同荷花的芬芳。沈中秋有些沉醉,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