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順治,撤議政極其不易,不但違祖制。而且易失滿洲人心,所以要順治用最穩妥的辦法緩緩施行,千萬不能急於推行。那樣做易引起八旗大亂。
順治要的只是寧完我這位首席漢臣的支援,對方的規勸卻是不放在心上的。從寧完我那裡回來後,順治便立即去找他的母親,將罷議政設內閣的想法與太后說了。太后沉思許久。才同意兒子可以試一試。但決不可逼得太急太緊,多作試探,不行就收,務必要穩定人心,不能鬧出亂子來。
有了太后支援,順治便心中大定,立即召向來支援他的安親王嶽樂進宮,結果將自己要罷議政設內閣的想法一說。嶽樂當場就被驚住了。
“皇上孝治天下,如果撤去議政。改動祖宗**,恐怕人心不服。再者四海未平,八旗將士尚在征戰,此事是否可以緩辦?至於改內院為內閣,有利無害,臣以為可以施行。“
嶽樂的回稟很有技巧,他支援皇帝改內三院為內閣,但卻不支援順治罷除議政王會議,因為再怎麼說,他也是議政王會議的首席王爺,要是議政王公大臣會議不在,他這首席王爺也就做不得了。
見嶽樂不贊成,順治心有些涼,又有意在內大臣索尼和蘇克薩哈、敖拜幾人面前透露了這個想法,讓他們去試探諸王貝勒的口氣,結果內大臣們報上來的結果讓順治大失所望,幾乎在京的所有諸王貝勒都不支援他這皇帝。
順治籌思終夜決定孤注一擲,他在乾清宮輪流召見諸王貝勒,把事情和他們挑明說破,以皇帝之威逼他們就範。
乾清宮東暖閣召見的第一位,是順承郡王勒爾錦。
勒爾錦不是議政王,輩份低,年紀又小,順治首先召見他,意在攻取薄弱環節。但勒爾錦一開口,順治就怔在了那裡,因為他印象中很是愚鈍的勒爾錦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能說。
“稟皇上,撤議政、改內閣,勒爾錦以為不可。崇德二年夏四月,太宗皇帝聖諭曰:昔金熙宗循漢俗,服漢衣冠,盡忘本國言語,太祖太宗之業遂衰。夫弓矢我之長技,今不親騎射,惟耽宴樂,則武備寢弛。朕每出獵,冀不忘騎射,勤練士卒。諸王貝勒務轉相告誡,使後世無變祖宗之制。祖先聖訓,子孫輩不敢忘;祖先定製,子孫輩不可改。皇上明見萬里,恕勒爾錦直言……”勒爾錦說著,連連叩頭。
聽勒爾錦象背書一般流暢呆板,順治又氣又好笑,皺眉問道:“你的騎射如何?是不是明日往景山較射,考考你的馬上功夫?“
“我。。。”
勒爾錦臉色通紅,他哪裡會什麼騎射,在那趴著不敢作聲。
“怪就怪在連你也在朕面前侈談什麼祖先聖訓!“順治盯著勒爾錦,厲聲問:“誰教你背這些話的?”
勒爾錦嚇得一哆嗦,戰戰兢兢地道:“實在是皇室宗親…都怕皇上撤去議政,大家商量好來進…進諫,都說皇上從諫如流…勒爾錦便也事先準備下了…”
“難道你就不明白,治理天下不同於當年在遼東?制度不加更張取捨,萬民怎能服帖,天下怎能安定?”順治看了看勒爾錦空洞的眼睛,那裡只有恐懼和遲鈍,他忍不住高聲問:“朕的話,你聽懂沒有?”
勒爾錦只當皇上又發脾氣了,連連叩頭,滿臉冒汗,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那句老話:“皇上明見萬里,恕勒爾錦之罪,祖宗成法,萬萬不可更變!”
“出去!”
順治說不出的氣惱,猛一揮手,勒爾錦如蒙大赦,忙不迭地退出了乾清宮。出來後,只覺後背都是汗水。
安親王嶽樂是第二個進殿的,一看他神情,順治就知嶽樂仍然不會支援自己,他覺得有些惋惜。
“撤議政、設內閣是皇上英明之舉。治理天下原無成法,太宗皇帝若能入關為天下主。也會如此。關外關內,地理人民情勢不同,國家制度若不變更。猶如三十歲大漢再穿五歲時的娃娃衣裳,不是憋死大人,就是弄壞衣裳…”
“正是正是!“
順治沒想到嶽樂竟然說出支援自己的話,很高興,激動地說道:“大清已是一個巨人,朕就是要為他縫製合體的衣袍!“
不想嶽樂卻嘆了口氣,道:“皇上。千好萬好,只是為時太早。”
“為什麼?”順治一急,聲音走了調。
嶽樂沉聲說道:“皇上明鑑。嶽樂以為。待南明殄滅、雲貴收復,天下一統後,再著手變更,似乎更為穩妥。若皇上現在就辦此事。於國家無益。於滿州更無大利!“
“你。。。你且下去吧。”
順治皺眉示意嶽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