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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見了,就在她眼前。
她眼前站著個赤身露體血一般的“紅人”,頭髮,五官無一不是紅的,簡直就讓人分不出那是眼睛那是鼻子來,那張怕人的臉只差幾寸便碰著了她的臉。再膽大的人也見不得這個,何況小青這個女兒家。
小青連那聲驚叫都沒來得及叫出口便嚇昏了過去,嬌軀一晃倒在了地上。
那血紅的怪人瞪著一雙紅睛直直地望著小青。
他喉嚨裡發出一聲野獸咆哮般聲響,俯下身,彎下腰,一雙血紅的手落在了小青那雪白的粉頰上。
看樣子他要扼死小青,他要殺害這可憐的姑娘。
可憐小青躺在地上人事不省,一點兒也不知道。
突然,那血紅的怪人停了手,轉頭一望,一雙目光落在土灶前地上那隻烤熟了的山雞上,然後他直起腰走了過,從地上抓起那隻山雞一口咬了下去。
他吃起來連撕帶扯,像極了野獸吃食,他不管什麼土不土、髒不髒,沒多大工夫便把一隻挺肥的山雞吃了個淨光,連骨頭都嚼了。
飢餓的野獸最危險。
傷人的也大半是飢餓的野獸。
假如你碰見一隻吃飽了的野獸,其危險性要比你碰見一隻飢餓的野獸要小得多。
小青的運氣不錯、命也大,她不該死。
她先起碰見的是隻飢餓的野獸,可是這隻飢餓的野獸在要傷她的時候看見了別的東西,撲過去吃飽了。
也可以說小青的心不錯,好人是該有好報的,好人要是遭了惡報,那天道就不公平了,也沒人一天到晚吃齋唸佛行善事了。
樹枝不能吃,那血紅的怪人吃了一隻肥山雞後,隨手把那隻穿雞的樹枝扔了。
他轉過身,一雙怕人的目光又落在了小青身上。
他又走近了小青,俯下身把小青抱了起來,然後緩步向他來的方向行去。
一個人不管是嚇昏了也好,氣昏也好,在旁邊手忙腳亂的朋友總希望他能快點醒過來。
假使小青這時候有朋友在,他絕不會希望小青醒過來,相反的,他會禱告上蒼,讓小青多昏一會兒。
小青這時候沒朋友在,不過還好,她並沒有醒。
口口口
西門飄站在那座已經毀了的小茅屋前直髮呆。
他不知道是聽誰說的,他的兒子跟他的兒媳婦住在這兒,可是他來遲了一步。
他已經到那片楓林去過了。
無論是誰,他要是到這兒來找人,他一定會到那片能藏人的楓林裡去看看。
他判斷,兒媳婦去世了,兒子傷心之餘葬了愛妻,毀家離開這傷心地了。
儘管西門飄來遲了一步,沒能找到他分別二十年的兒子,可是有一點使他很欣慰。
這一點連卓慕秋當日到這兒的時候都沒發現。
那倒不是卓慕秋粗心大意,而且他那時候沒心情去留意別的。
西門飄在那片楓林裡發現,一百零八棵楓樹每一棵都有著數不清的刀痕。
當然,那表示他的兒子曾在這片楓林內苦練刀法。
他是個大行家,從這一百零八棵楓樹上的無數刀痕看,每一個刀痕的深淺都一樣,是割透了橫枝,沒傷著一點木質。
楓林一百零八,分散得很廣,練刀時必須騰躍縱撲,騰躍縱撲的搏殺間力道能捏得這麼準,刀法不到爐火純青境界是做不到的。
別的事物都可以假,唯有武學一點是假不了的。
從這一百零八棵楓樹上的刀痕看,西門飄認為他兒子的刀法已爐火純青。
他自己浸淫武學,在一把刀上下功夫卅多個寒暑,他在刀上的造詣雖然敢誇無敵,但卻算不得爐火純青。
有子如此,做老子的心裡能不欣慰?西門飄呆呆地站在那座已經毀了的茅屋前,心裡恨只恨他來遲了一步。
突然間,他有些驚覺,他聽見一陣步履聲從小溪的上游傳了過來。
因為那片楓林擋著,他只聽得見步履聲,卻看不見人,他轉過了身,一雙銳利目光逼視楓林旁那條小溪的彎曲處。
步履聲漸漸近了。西門飄一雙眼眨也不眨。
步履聲終於到了楓林旁那條小溪的彎曲處。
西門飄看見了,他看見一個渾身血紅,寸縷未著的可怕怪人,懷裡抱著個昏迷不醒的藍衣女子。
西門飄的膽不能算不夠大,可是他也看得心頭—驚,因為他以前沒見過這種怪人,便連聽也沒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