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落下的方向,橙紅色的光。
街道兩旁的路燈也都亮了起來。
在經過一個巴士站時,因為有直到家門的線路,赤西便先離開了。目送著駛走的巴士,仙道彰轉過頭問:“左瞳家在哪?”
一直都是被車接送完全不知道家裡路名的某人默了一會:“很近的。”
“呵……那麼我送你吧。”
“……不用麻煩了。”
“沒關係。”
安緹諾雅再次沉默了一會,報出一個地址:“……XX路XX大廈XX號。”
“咦?”仙道彰驚訝地看著她:“真巧……和我住的是同一間大廈……上次左瞳似乎沒說呢。”
“唔,那裡是……我二哥的公寓。”安緹諾雅面不改色地回答。
仙道彰露出一點回憶的神色,問:“難道是之前在體育館外面遇見的那位先生?”難怪上次看到的時候覺得那麼面熟。
安緹諾雅點點頭,仙道彰微微一笑:“那就完全順路了。”
在八木原站上了巴士,人並不多,但卻剛好沒有了位置。
這輛巴士是比較老舊的那種,轉彎的時候會相當大幅度地搖晃,站在車廂裡像站在洶湧的浪頭上。
——即使以仙道彰超人的平衡力也覺得有點頭痛。但身前的少女卻像是完全沒有影響似地,非常自然地隨著巴士的晃動而輕輕搖晃身體,就像原本便固定在車廂地板上,於是頻率完全一致那樣。
少年在心裡輕輕地“呃……”了一聲,將有意無意地擱在她沒有扶手那一側身體旁邊的手臂收回來,張開嘴唇想說點什麼,巴士卻突然來了個無比劇烈的急剎車。
——這個司機大伯開車也未免太富有激情了些吧……
腦海中掠過這樣無厘頭的想法時,剛收回來的手已經下意識地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
劇烈的剎車和劇烈的動作一起作用的結果是,仙道彰自己踉蹌了一下。但他馬上就站穩了,直起身體的時候忽然感覺到胸口傳來的,細微的拉力。
是什麼?
少年低下頭,驚訝地看見一縷銀色的長髮繞在了他校服的扣子上面。
仙道彰保持著彎腰的動作,聲音裡帶出一點笑意:“抱歉,好像勾到你的頭髮了。”
“不要緊。”因為被勾到的是額際的頭髮的緣故,安緹諾雅沒法將臉仰起來,只能抬起手摸索著試圖將髮絲解開。
略泛出一點蒼白的手碰觸到胸口的扣子時,仙道彰突然顫了一下。
身體的震動使得連結在兩人之間的髮絲瞬間繃直,他立刻恢復前傾的姿勢,過了一會,忽然說:“還是我來吧。”
無意中,擦過對方手背的指尖,傳來了和上次一樣,冰涼的觸感,迅速地,急促地,從手指末端一直傳向心髒的位置。和邊上不遠,釦子那裡傳過來的滾燙,截然相反的感覺。
很快,修長的手指便靈巧地將髮絲全部解了開來。
感覺到頭髮驟然放鬆,安緹諾雅抬起頭,看見那縷頭髮還在他手裡,微微一怔:“麻煩仙道君了。”
手掌自然地攤平,垂了下來。仙道彰勾起嘴角笑了笑,往側退開幾步,靠在護手欄上:“沒什麼。”
巴士快到站時,他突然問:“你……以後都是住在這裡的公寓嗎?”
“當然不。”安緹諾雅揚揚眉,側過臉:“怎麼了?”
“……只是遺憾,看來沒什麼機會繼續順路了。”仙道彰攤開手,目光盯著車窗上的倒影,漫不經心地回答,隨即抬起眼看了看站點告示牌:“到站了。”
東京的最後一場雪也開始融化時,三年級的畢業式終於來臨。
已經放假的安緹諾雅收到簡訊時有些驚訝,但還是換上了風衣出門。
看見等在路口的仙道彰,她不禁有些好笑:“……怎麼弄成這副樣子?”
少年身上的冬季校服外套有點皺巴巴的,看上去似乎和人搏鬥過一般,外套上的扣子全都不見了,只在原來的位置上留下一點線頭。
“嘛~”仙道彰擺擺手:“算是畢業的習俗吧……”
“習俗?”安緹諾雅感興趣地問。
“畢業典禮上的第二顆紐扣之類……沒什麼重要的。”隨便挑了個方向走著,空氣中充斥著化雪時特有的,冰冷,潮溼的味道。腳底下的路雖然被清潔工作了處理,還是不時會有被踩化的雪融出來的泥濘。
走出不到一百米,很意外地發現了一個公園。
並不是上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