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紫笑道:「程頭兒別忘了,死太監死之前把什麼都告訴我了。」
湖上一戰,古冥隱傷而未死。當時蕭遙逸受傷又與王、謝劍拔弩張,無暇他顧,秦檜和吳三桂輕鬆把人帶回來。說起來他們兩個和小紫底細都是殤侯一支,出自黑魔海毒宗,對巫宗這位同仁沒有什麼好客氣。自己也不知道他們做了些什麼,反正死太監挺了兩天才氣絕,小紫從他嘴裡得到多少東西,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咦,你在看書啊?」
小紫好奇地眨眨眼。
「別亂動。」
程宗揚拿過揹包,把帳本和挑出的幾本書都塞起來,一邊踢開椅子,「呶,你的小賤狗在這兒呢。」
小紫笑逐顏開,一手抓住小狗的後頸把它拎起來,抱在懷裡。雪雪哭喪著臉,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程宗揚看得納悶:「你們幹嘛呢?」
小紫把臉貼在小狗雪白絨毛上,柔聲道:「雪雪最乖了,一點都不怕痛,聽話啊,人家只要雪雪一點血就夠了。」
「哼哼,我看你能搞出什麼東西!」
程宗揚看著雪雪,又補了一句,「最好把這小賤狗弄死得了。」
雪雪憤怒地瞪著他,委屈地鑽到女主人懷中。
第七章 夜訪
程宗揚從牆頭翻下,輕輕落在小院中。雖然沒有小狐狸輕捷無聲,但比落葉的聲音大不了多少,足可自得。這會兒已經是點燈時分,樓上的軒窗透出一絲燈光,牆角幾竿修竹在粉牆上留下淡淡影子。
程宗揚對院子已經熟門熟路,知道僕婦、丫環除了白天到院中打掃,入夜只有雲如瑤一人,不怕有人撞見。程宗揚屈指在樓旁瓷瓶上一彈,清越的瓷響嫋嫋傳開,給樓裡的人提醒,然後拾階而上。
雲如瑤坐在樓梯高處,手邊放著一盞紗燈,白皙如玉的面孔掩藏在厚厚狐裘間,眼睛像星光一樣璀璨。
她嫣然一笑,像一朵花在夜色間柔柔開放:「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程宗揚露出一個大大笑臉。「猜錯了。雲老哥沒請客,我也可以來嘛。」
「我聽說你準備要離開建康。」
雲如瑤微笑道:「原來是傳話的人錯了。」
這丫頭不會打聽蕭遙逸的去向吧?現在誤會已深,解釋起來太麻煩。倒是小狐狸滾蛋正好,免得自己穿幫。
程宗揚笑道:「那是瞞別人的。你在這裡,我怎麼捨得走呢?」
他只是開句玩笑,雲如瑤卻紅了臉,低頭起身,一言不發地回到內室,然後關上房門。
程宗揚有點後悔。這幾天跟那些女子調笑慣了,一見得漂亮女人就口花花,隨口說出來。人家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跟麗娘她們不一樣。
程宗揚小心敲了敲門:「別生氣啊。我只是隨口一說,不是成心的……你若不原諒我,我只好從樓上跳下去了!」
門裡沒一點動靜,也不知道雲如瑤聽到沒有。
程宗揚貼在門縫上說道:「喂,我真跳了啊!」
過了一會兒,程宗揚一聲慘叫:「哎喲……」
房門吱啞一聲開啟,粉臉脹紅的雲如瑤迎面看到程宗揚嘻皮笑臉的樣子,她啐了一口扭頭回房,這一次倒沒關上門。
程宗揚閃身擠進房門,陪著小心道:「你別生氣啊。你若還生氣,我只好再跳一遍給你看了。」
雲如瑤背對他沒有作聲。
程宗揚想起上次見她的異樣,有些不放心:「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雲如瑤沉默一會兒:「公子是蕭府的小侯爺,如瑤只是商人家的女兒,請小侯爺自重。」
程宗揚愣了一下,接著反應過來。小狐狸啊小狐狸,你在建康城的名聲不是太好。瞧瞧人家這戒心,你以前得幹過多少缺德事啊?
「喂,咱們又不是第一次見面。你覺得我有那麼壞嗎?當然,頭次見面是我不對,澆壞了你的小人。我後來不是幫你重新擺好了嗎?而且每個我都洗過,真的!」
雲如瑤低頭道:「我是說,如瑤是商人家女兒,與小侯爺身份懸殊……」
程宗揚明白過來。這丫頭是對自己假冒的身份有了心結。這也難怪,晉國士族與寒門之間的界限深如鴻溝,聽說有位門第不怎麼高計程車族把女兒嫁給商人,結果被人一通好罵,連賣女求財的話都出來了,最後混不下去,只能灰頭土臉地辭官不幹。雲家如果不是有個當官的雲棲峰,就算再有錢,蕭遙逸、張少煌等人也未必會登雲家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