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壓低嗓門,身子前傾,附到金釵的耳邊,極低地道。“實話告訴你,我可給你尋了個好人家呢。聽說江南有位從宮裡出去的老太監,今年六十三,就想找一個宮裡出去的宮女為妾,你若配他。倒是天造地設的好姻緣!”
胡香靈!
金釵反覆地念著這個名字,她竟敢私賣了她。
她是從七品女官又如何,說到底也只是一個奴婢。
崔珊保不住,她一個侍女的命運便可以任人宰割。
為什麼?
崔珊堂堂有賜封的郡主,竟連一個小小的姨娘都鬥不過。
在曹玉臻那兒失了寵。上不得婆母歡心。下被府中上下指責說刻薄。
十一月初六,皇城的瘟疫似乎更嚴重了。
義濟醫館的黃桑道長將防治瘟疫,治癒瘟疫的法子寫了出來,張帖在醫館門口,令過往行人抄錄。
官府也照著黃桑的樣,公告了治癒瘟疫的方子、防治的法子,用硫磺燻,或灑石灰水消毒,又可用艾草燻。
一時間,皇城硫磺價格漲了十倍,連帶著石灰也漲了五六倍的價格。
十一月初七夜裡,皇城下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大雪。
初八清晨,觸目之處一片素白,屋頂上、樹枝上全是銀裝素裹。
空氣裡,寒氣逼人。
崔珊的乳母嬤嬤起了大早,給崔珊熬好了湯藥,又備下了一碗清淡的肉粥,擱放在食盒裡,緩緩往北邊的雜房移去。
昨晚的雪下得很大,沒過足踝,踩在雪地,“吭吱”作響。嬤嬤一步一艱難,不知用了多少時間,終於看到了雜房,不等她進入雜房院門,就見一個婆子笑迎過來,“翠嬤嬤,太太下了令,郡主染了瘟疫,未痊癒前都得呆在雜房,任何人不能接近。”
若在崔珊管家時,翠嬤嬤哪裡需要給這種下等婆子賠笑臉,可現下,不得不如此,崔珊還被關在裡面呢。笑著從懷裡掏了零碎銀子來,“你且拿著買茶吃,我進去瞧一眼。聽說這是太醫院和黃桑道長開的方子,極為管用,許多人一吃就好了。”
看門的婆子收了零碎銀子,輕嘆一聲,“你別為難我,我呢反正是看著郡主的,就辛苦一趟,把這些送下去,可好?”
翠嬤嬤想進去看,顯然,這婆子不會允許,又說了幾句好話,婆子還是沒有動搖的意思,堅持道:“你別再為難我,這是老太太、太太和二爺下了令的,誰也違抗不得。”
二爺,曹玉臻在家排序第二,最初一大家子住在一處時,上下皆是這樣稱呼的。
翠嬤嬤笑道:“有勞嬤嬤辛苦一趟,還請親自把這湯藥和肉粥遞給我家郡主。”
“你先回去,我這就送去。”
翠嬤嬤不走。
婆子有些生氣,“難不成你還信不得我,再不走,我可連這忙也不肯幫了,快回去。”
翠嬤嬤小心賠了不是。
崔珊不在,而今曹府掌權的是胡姨娘。一個貴妾,就拿到了主母的權柄,竟要人喚她“小二奶奶”,想到此處,翠嬤嬤全都是不安。
她曾再三提醒過崔珊,得表面對胡香靈好,背後捅刀,可崔珊偏就做不來這樣的表面工夫,竟當著胡香靈的給臉色瞧,這才被胡香靈一次次的得逞,最終在曹玉臻面前失寵失信。
☆、739 虐害(粉紅過百+第3更)
翠嬤嬤不會知道,胡香靈此刻就在雜房裡,正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崔珊。
婆子將食盒遞了進去,“小二奶奶……”
胡香靈挑起眉頭,一臉怒容。
婆子明白了,前兩日她喜難聽人這麼喚,可這幾日,怕是這個“小”字也不願意要了,忙更正道:“二奶奶,這是翠嬤嬤剛才送來的。”
胡香靈的面容好看了兩分,厲聲道:“到院門口盯著。”
婆子應聲,出了雜房,回身拉上房門。
崔珊一身狼狽,來這兒有幾日了,昨兒夜裡,險些沒將她活活給凍死。
她明明聽見翠嬤嬤送寒被的聲音,可那寒被卻被看門的婆子奪了去,她是連一個角都沒碰著。
胡香靈彎腰從食盒裡捧起熱粥,將粥一點點從碗裡傾倒:“你餓了吧?喏,碗裡的太燙,你可以吃地上的,這地上的正好……”
這是羞辱,是最大的羞辱!
胡香靈怎可這樣?
崔珊悖然大怒,從小到大,哪裡受過這樣的羞辱,“胡香靈,要是讓我娘知道,她不會放過你的。”
那些湯汁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