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步,賠著笑臉正要喚,卻見素妍正領著丫頭們在收拾屋子。“王爺、王妃……”他哈著腰,“王爺回金吾衛,奴才每日都有收拾。”
白茱冷笑一聲,“小安子,這屋裡一股汗臭味便罷,我們來時連被子都沒疊,你是服侍王爺的,王爺最愛乾淨。都幾日了,你就不知道回府取了乾淨的換上。”
也難怪素妍心疼得跟什麼似的,一面忙碌,一面絮叨,她們是素妍身邊服侍的,素妍平日的話就不多,哪像今日這般說過。
小安子哪敢多說,生怕惹惱宇文琰,又平白挨踹、遭打。低垂著頭,尋了個塊抹布,學著白芷、白茱的樣,扒在地上拭地面。直將鋪有木板的地上擦得又淨又亮。
素妍道:“白茱、小安子,把床上的東西都抱到馬車上去,多長個心眼,拿回去多少,再領多少過來,稟了老敬妃領了乾淨和新的來。另外再從家裡取套燻爐來,雖是清掃過,這屋子不好好熏熏還得有股子怪味。”她一臉心疼的看著宇文琰,嗔怪道:“怎不令小安子或竇勇回來說一聲,好歹換上新的使。”
宇文琰尷尬一笑。被妻子撞見自己狗窩一樣在衙門的屋子,頗有些不好意思,都怪這小安子,難道就不知道收拾一下,還有云王那傢伙。弄髒了他的屋子,而今又換到楊雲簡的屋子,還是堂堂王爺了,真跟乞丐爺一樣的邋遢。
小安子喚了幾個剛回來的侍衛幫忙,把幾床錦衾、枕頭等物都抱回馬車上。
竇勇倒也機警,提了壺新燒開的茶水來,“王爺這兒要是沒上好的茶葉。屬下屋裡有些,立馬送來。”
侍衛們各人都有幾兩茶葉,或是他們自個買的,或是內務府賞的。
宇文琰沒答,早先這屋裡原是齊全的,早被雲王那傢伙給用完了。這傢伙一聽說楊雲簡做了千牛衛指揮使。立馬就說要搬到楊雲簡屋裡。楊雲簡走的時候,將自己住過的屋子重新整理了一遍,又整齊又幹淨。
楊雲簡和宇文琰一樣,都是在軍中呆過幾年的人,處理過軍務。又會整理自己的屋子。雲王則不同,從小到大都是錦衣玉食,雖隨身服侍的有名小太監,可那小太監也不大會這些,這些整理家務的事兒,通常都是大丫頭乾的,直把自己的屋子弄得跟狗窩一樣。
竇勇知宇文琰屋裡沒茶葉,正要說去取,卻見白芷提了茶壺,伸手摘了案上的秋菊花瓣,根根纖指如同蔥白般的誘人,用熱水一燙一洗,這才重新泡了兩盞。
不用茶葉,而用案上的秋菊。
白芷盈盈一笑,“採菊東籬下,秋來食菊花。”
素妍用讚賞的目光瞅了一下,“被你改了詩詞。”
宇文琰笑道:“白芷近來又讀了幾本書。”
白芷垂首,“奴婢也沒讀多少,不過是把唐詩三百首背熟絡了,又讀了《詩經》。”
素妍寵溺地看著白芷,“白菲嫁了童英,我這跟前就白芷是最貼心的。不捨得她嫁人,想多留她幾年。”
面對王府上下的流言誹語,素妍對外說的是“捨不得白芷嫁人,拒了趙家提親。”這事兒,府中上下亦都知道了,只有少數幾個深曉內情的還不知道。白鶯被貶為二等丫頭,再擢升貼身丫頭,嘴越發的緊了,青嬤嬤原是素妍的人,亦是瞧著白芷長大的,自然更不會說趙家的事。整個王府都以為是素妍捨不得白芷嫁人,這才留下來的。
白芷卻從白菲那兒知道,趙克一早就與雷小姐訂親了,是不會再娶她的,雖難過了幾日,如今精神倒也大好,只一心服侍著素妍。
素妍道:“窗簾、窗幔亦都舊了,也不是王爺喜歡的顏色,白芷留心丈量,瞧這幾扇窗戶得多大的窗簾,回頭讓府裡的繡娘們做了新的掛上。還有這屋裡也該擺幾件像樣的傢俱,衣廚、案几都得有的,雖是宮裡當差可以去內務府領,但咱們府裡也不差這幾個,就不必就麻煩內務府的人了。”
宇文琰心裡樂滋滋的,“置辦東西做甚?楊雲簡一調任做千牛衛指揮使,六六給她置備的好東西就不少,現下全都被雲王使上了。”
“也花不了幾個錢,我要你在這兒住得舒舒服服的。哪怕是用了幾日,那也值當。”
宇文琰笑了一下,心頭有些感動,有妻如此,他還有何求,事事都替他想得好好兒的。
他握住素妍的柔荑,輕柔地的把玩著,彷彿那不是她的左手,根本就是一件精美的玉器。
“千一,我希望你表裡如一,屋子裡有怪味,就算你到外面,只怕身上也沾有怪味。味道大了,易生癘氣,傷了身子。”素妍捧了茶盞,淺嘗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