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口批駁沈慄才是最穩妥的法子,親自與個後生晚輩爭論,未免有**份。但是就如何澤一樣——真是忍不住啊。
因沈慄在年前賜宴上幾句“挑撥”,何宿不得不奉旨往湘州一行。其中艱險詭譎的微妙經歷著實一言難盡。若非何宿存心算計,指不定他與金德壽的下場便要顛倒!
被這小子坑了個大的,教別人替他開口,哪有自己赤膊上陣來的痛快?
“何大人說的是,沒有律法輕易為人讓路的道理。”沈慄也點頭道。
邵英坐在龍椅上,微微挑眉。沈慄這是……真教何宿駁倒了?
發展海貿,邵英也是動心的,不然也不會將沈慄的奏摺拿至大朝上教眾臣討論。誰知關鍵時刻,沈慄居然開口附和起何宿來!(未完待續。)
第二百六十四章 等同而論
太子也不由面露驚色。為了這份奏摺,東宮也算煞費苦心。特意召集了幾位詹事府並司經局的新老屬臣收集資料,又先後請教了戶部並鴻臚寺官員。成文後太子又暗搓搓遞給皇帝審閱,眼看著就差這臨門一腳了,難不成要在何宿面前功虧一簣?
雖則如此,邵英、太子並眾位大臣心中也有數,何宿這番話是佔著大義,確實不好反駁。
別說是些商人,便是高貴的讀書人,也沒有動搖朝廷律令的資格!
邵英心下一轉,見沈慄並無驚慌之意,頓時嘴角微挑,將心中那點驚奇放下。此子做事從來周全仔細,沒有足夠把握,不會輕易開口建言。皇帝向龍椅一靠,老神在在,等著看何閣老的笑話。
果然,沈慄溫和地看著何宿道:“何大人,你說的固然有理,但如今我等議論的不是要律令為海商讓路,而是——朝廷沒有禁海的必要,而有發展海貿的需求啊。”
何宿愣了愣,見沈慄面上略顯無奈之色:“何大人,您……偏題了。”
李意站在朝班中,將沈慄二人的對答仔細回憶了一遍,頓時恍然。沈慄原說的是禁海無利有害,而何澤則一言跳到了朝廷不該向商人低頭……如今朝廷本就沒有下令禁海,何澤所說的禁令它根本不存在!
不單李意反應過來,剛剛義憤填膺的大臣們也都漸漸回想清楚,面面相覷,心下失笑。合著大家氣憤了半天,完全沒有意義。
士農工商,商者最末。提起商賈,大臣們都有奸猾狡詐的印象,這是他們從小被灌輸的觀念,聽說海商有枉顧禁令出海的可能,大臣們都先顧著生氣去了。
眾人紛紛看向何澤,何大人,您這轉移話題的本事可真不小,竟將我等都繞進去了。您是怎麼拐到這兒的?
您說的確實是朝廷大義,擲地有聲!但與議題無關,這些話不頂用。
何宿滿面尷尬,方才有多得意,現下就有多窘迫。
邵英暗暗皺眉,何澤能坐上閣老的位置,學問和才智都堪稱上乘,如今卻在庭辯中出了這樣的紕漏,輕易偏離議題。
若是出於有意,說明何澤為了駁倒沈慄已經不拿庭辯當回事,狡逞口舌之利;若是無意踏錯,就更了不得,堂堂閣老,連議題都抓不住,像話嗎?
這樣的夯材,居然還站在朝班前列,參與國事!
輕聲冷笑,皇帝心中明白,何宿本不是蠢人,之所以會犯這樣的錯誤,多半是如他那個不爭氣的侄子何澤一樣,既輕視沈慄的能力,又滿懷報復之心,故此與沈慄爭辯時漫不經心又急於求勝,單為反對而反對,才會顧此失彼,偏離話題。
得意失智,失意失矩,看來何家子弟是真的不成了。皇帝漠然想道。
當著滿朝文武出醜,何宿無地自容。方才還覺著由自己親自上陣駁斥沈慄十分痛快解氣,如今才體會到身為閣老被一個剛入朝堂的後生晚輩駁倒究竟有多麼難堪。
何宿只顧著注意同僚們的或戲謔、或幸災樂禍、或譏諷的神情去了,卻沒發覺皇帝看向他的目光越發不滿。
“沈慄,”邵英的問話為何宿解了圍:“你繼續說。”
“皇上,諸位大人。”沈慄恭敬道:“禁海有害無利,下官接著談論發展海貿的利弊。”
“其實如今沿海一帶的海商已經不少,只不過朝廷之前並未多加重視罷了。因此,被各地轉運司記錄在案的海船並不多,而運轉司則依據這份名單來收繳商稅的,”沈慄頓了頓,強調道:“也就是說,沒有被記錄在案的商船是不向朝廷交稅的。”
“李意,”聽說就逃稅的,邵英立時點了戶部尚書的名:“果真如此?”
“回皇上。”李意躬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