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有了郵局,大家的習慣一時半會兒還改不過來,老覺得交給郵局不放心,還是朋友親手送達比較靠譜。而且郵局有這樣那樣的弊端,確實讓人不放心,經歷古今兩種服務待遇的孫元起就有更多感慨:
首先,信件傳遞速度太慢,如果你從上海寄信到北京,然後再動身,保證你到了北京,信還沒到;
其次,郵費太貴,最普通幾頁紙的信件也要二十文,要知道,孔乙己“溫兩碗酒,要一碟茴香豆”才不過九文大錢如果超重,那就更不得了,光緒二十五年郵政總局制定的《大清郵政民局章程》明文規定,“若重十二兩(即一磅也)應納銀六十四分(即六角四分也)”;
再次,大物件、運輸不便的東西,郵局不收;
第四,貴重物品可千萬不能交給郵局,丟件率太高;
第五,**的信件更不能用郵局寄,沒準兒郵差比你先知道訊息。信還沒到你手上,留言已經到你耳朵裡了;
……
梁啟超要捎的東西,除了信件、物品之外,最多的是稿件。前文說過,他在橫濱創辦了《新民叢報》,每月發行兩期,作為主編和最重要的撰稿人,每期怎麼能少得了他的文章呢?這時候可沒有qq、電子郵件來傳送,也沒有使命必達的聯邦快遞。次日到達的飛機?現在萊特兄弟正在玩模型呢
即便是在美國,如果想給日本寄稿件,也只能先交到郵局,郵局再交給海上來回漂的郵輪,郵輪靠岸再轉給郵局,郵局分揀之後再依靠人力送達。既然如此麻煩,還不如直接找熟人捎去呢,省時省力又省錢
見友人如此信任,孫元起自然滿口應允。
一路無話。輪船在海上漂了近二十日,終於到達日本橫濱。孫元起牢記囑託,趁著靠岸休息的時間,下船把東西送到報館。有心不帶惹禍包劉斌,可同行沒有一個會說日語的,又確實非常不便。只好勉強帶上劉斌,路上不知警告了他多少遍,劉斌只好答應做回悶嘴葫蘆。
到了報社所在的山下町152番,按了好久門鈴,馬君武才出來開門。見是孫元起送來梁啟超的稿件,馬君武大喜,連忙把師生二人讓進屋裡。
相比上次的喧囂,屋裡明顯安靜許多。坐了片刻,幾乎沒有聽見任何人聲。孫元起心中生疑:“君武,你們報館今天怎麼這麼安靜?哪些學生呢?是不是朝廷的探子來過?”
馬君武放下手中的茶杯:“您是問教育會的學生吧?不少字他們有些回國了,沒有回國的也準備到東北去,配合日軍作戰,所以散了。”…;
“去東北,配合日軍作戰?”孫元起驚訝到目瞪口呆。如果在二十一世紀的中國搞個投票,選舉最痛恨的國家,日本絕對名列榜首。——注意,是痛恨,不是討厭,否則誰能與泡菜國爭鋒?——配合日軍作戰?那不就是漢奸麼
然而劉斌並無反常,馬君武也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沙俄不是在庚子年強佔了我東北麼?在國際社會的干涉下,本來在今年應該退兵的,結果沙俄出爾反爾。據可靠訊息,日本準備和沙俄在東北開戰,所以教育會的部分學生準備提前到東北,發動民眾,配合日軍作戰,給沙俄侵略者一個狠狠的教訓”
孫元起大為不解:“日本與沙俄作戰,同樣也是覬覦我東北,為何我們要配合他們?好比蔣門神和西門慶搶奪潘金蓮,”
這時,坐在一旁的劉斌低聲嘀咕道:“蔣門神和潘金蓮可沒有任何關係。”
“我說的是:好、比”孫元起堵上了劉斌的嘴,繼續說道,“好比蔣門神和西門慶搶奪潘金蓮,武大郎卻自告奮勇去幫蔣門神。這不是荒天下之大謬、滑天下之大稽麼?”
馬君武奇道:“這怎麼能一樣呢?”
“怎麼不一樣?沙俄佔了我北方大片領土,可是日本也割據了我琉球、臺灣及澎湖列島,不僅如此,還讓我們賠償軍費2億3千萬兩白銀。現在他們都是圖謀我東北,怎麼就不一樣了?”孫元起詰責道。
馬君武有些詞窮,旋即辯解道:“臺灣乃是彈丸之地,得失原本無關大局。日本與我國乃是同文同種的兄弟之邦,偶有紛爭,無傷大雅。那沙俄乃是外人異種,自康熙年間以來就蠶食我國土,亡我之心不死,自然和日本不痛。《左傳》中有一句說得好,‘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我們現在聯日拒俄,就是共禦外侮”
孫元起驚呆了:中國留日學生居然是這種思想
然而更可怕的是,馬君武的這種想法,居然在當時很長一段時間內,是國人的基本想法
比如聯日拒俄,在1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