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瀾只覺周身氣血全往腦頂衝。
老天……他頭犯暈,快不能呼吸。
“你、你你實在是、實在是……”實在是太胡鬧。他又想訓她,可話在舌尖打轉,心又熱又軟,竟沒法板起臉孔。
“總之,不准你去找那支青玉簪。”壓下躁動的心緒,他低聲道:“我和寧芙兒並非你所以為的那樣,我和她只是——”
“永瀾師傅?!”閨房門外,奶孃帶著潤珠終於趕回,還氣喘吁吁的。“你怎地還留在這兒?咱兒以為你送小姐回府,便要離開了。”
見有人進來,年永瀾倏地坐直上半身,發覺自己坐的是人家姑娘的香榻,心一促,忙又立起身軀。
他不禁面紅耳赤,適才不及多想,他一個大男人在她香閨裡逗留,實在不妥。
“我、我這就走。”他凝視著她,腳步竟猶豫了,還有好些話要說,可是……可是……
潤珠丫頭見他欲走還留,乾脆跑過來拉他,邊喳呼著——
“永瀾師傅,快走快走,咱們家老爺回府了,一會兒便要過來,你別教他瞧見,他要是知道你對咱們小姐又摟又抱,還在小姐閨房逗留,他定要生氣,他、他說小姐的閨譽都被年家破壞殆盡,沒誰敢娶她了,你快走吧!”
年永瀾怔了怔,尚未釐清思緒,人已被拉出門外。
他忍不住回首,恰與姚嬌嬌的雙眸相接,她輕輕一笑,他心湖一漾,跟著那嬌容便被奶孃微胖的身影擋住,奶孃似乎說了什麼,他隱約聽見她回道——
“……又沒怎樣,人家身體本來就好,流點血罷了,沒事啦……”
“小姐啊,你嚇死我啦,那傷劃在臉上,這、這這怎麼得了,好好一張俏臉就這樣給毀了……嗚嗚嗚……”
“奶孃,你別哭呀,沒那麼嚴重……”
“你還說?你這孩子真是的……”
年永瀾眉峰成巒,心思微沉,任著潤珠將他拖離姑娘家的閨院,急急往大宅後門方向而去。
那小丫鬢邊走邊說,心無城府的,一古腦兒全傾倒出來——
“永瀾師傅,你對咱們家小姐到底有意無意?若有意,你快快表態,咱潤珠給你打包票,小姐是真的喜歡你,她這陣子吃的苦頭可多了,上回一身狼狽地從龍亭園回來,全身上下有著數不清的瘀傷和擦傷,那晚我幫她推藥酒,推得小姐哀哀叫,可她還是堅持天天去龍亭園報到。”繞過迴廊,走上青石道,她未注意到身旁男子緊繃的神態,接著又說——
“還有啊,小姐的女紅明明不行,近來偏偏要繡花繡鳥,把十根指兒刺出一堆洞,說來說去,就是想親手繡一條帕子給你,唉唉,她說別的姑娘家都是這樣定情的,不過咱兒告訴你,你千萬別跟小姐說,小姐繡的那朵牡丹,咱兒左瞧右瞧、上瞧下瞧,怎麼瞧都像一碗天府豆花,糊得厲害。”
年永瀾雙眉靜挑,心又盪開,唇邊不自覺滲出笑意。
終於來到後門了,潤珠趕忙將他推出去,跟著探出一張圓臉,對著他吁了口氣——
“永瀾師傅,今兒個還是得謝謝你照顧咱們家小姐,潤珠就送到這兒,你慢走。”圓臉縮回門後,隨即又探將出來,清晰又道:“對啦,咱兒剛才的話沒說全,永瀾師傅,你若真對咱們家小姐半點情意也沒有,那就快快揮刀斬亂麻吧,想辦法讓小姐對你死了心,如此一來,小姐才會答應跟著老爺搬到江南去,也省得他們天天為了這事鬧得不暢快,你說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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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年永瀾耳中嗡嗡作響,頭皮泛麻。
江南?!
搬到……江南?!
瞪著那扇門,年永瀾慘青著臉,足足愣了半個時辰。
第十章 隱隱情瀾知其味
“喲,水瀾師傅,原來您對這事也上了心呀?”龍亭園裡,太極教授剛告一段落,幾位相熟的鄉親在廣場旁的樹底下稍坐,喝水拭汗,一邊閒聊。那說話的大叔將汗巾往肩上一甩,繼續道——
“沒錯、沒錯,那城西大戶姚來發近來忙著賣地,倒不是遇上啥困難,週轉不靈,聽說是要舉家遷移往南邊去,不住開封啦。咱兒有個親戚在姚府做事,聽他說,姚老爺打算在江南一帶置產,在那兒做生意,錢好賺哪,總強過窩在開封當地主;水瀾師傅,您打聽這事,莫不是……想探探姚老爺城西田地的底價?您想買是下?”
年永瀾坐在大石上,正幫著一名鄉親調正龍骨,殘容微垂,眉目顯得深沉。聽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