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甘休!”
拍拍手,顧乞竟然笑呵呵的道:
“好,好小子,看得透徹,說得明白,你這一番話才算是刨根究底,見了真章,不錯,我們正是抱著如此心懷而來,是非黑白,全是騙著人玩的,天下只有實力為後盾的義理,何來義理為後盾的實力?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其他都是泛泛空論!”
管瑤仙冷冷的道:
“顧前輩倒是但白!”
顧乞不以為件的道:
“血肉江湖大半生,若再悟不透這一層簡單的世情,幾十年歲月豈不是白活了?管丫頭,差別只在有人肯直說,有人還在矯飾而已!”
頓了頓,他又瞧向君不悔:
“老實講,小弟臺,我眼下前來,主要便是衝著你,雖然先時我並不十分確認狄老二對你的武學造詣如此高抬,但卻仍有幾分戒慎,現在證明我來對了,一個一招之內就能挫敗像狄元這等好手的人,是不該被忽視或輕估的,否則,殺雞還用得著牛刀?”
平淡的語氣中含蘊著露骨的桀驁,管家兄妹滿心的不是滋味,卻無言反駁,顧乞說得沒有錯,若非為了對付君不悔,光憑“無影四狐”的力量,已可足足擺平“飛雲鏢局”上下而有餘!
伸了個懶腰,顧乞又道:
“來吧,君不悔,早晚也將是我們一老一小兩個對決,不如儘快完了事,亦免得讓大夥牽腸掛肚的苦等結果君不悔嚴肅的道:“我已以準備好了,顧老。”
顧乞笑道:
“君老弟,你要注意防範,我的出手非常快,會快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往往刀閃芒現,我的敵人便被他爹孃白疼數十年了……”君不悔頷首道:“我知道,所以你號稱”絕一閃’!”
斜斜走出四步,顧乞的視線不曾投注在君不悔身上,他望向長空,望向幽渺的蒼穹,形態彷彿是個閒眺天象的隱士,是個探索星宿命理的智者;枯瘦平凡的面孔上只有一片淡遠悠悠之色,不見殺氣,未露芒鋒。
所有在場的人都屏息如寂,連呼吸也顯得那麼滯重粗濁,寂蕩的空間宛如凝結著一種看不到、摸不著,卻能壓幸在人心的灰翳,而灰臀又是隱隱透沁著血腥氣息,翻攪得人們胸口湧嘔。
那有如閃自極西的一抹冷電便猝然映現,慘白銀亮的光華突兀照耀著人臉,炫花了眸瞳,明明只是一次芒煌的閃晃,卻接連爆呼起三十一聲金鐵的撞擊,撞擊聲急促緊密,像是點燃了一串炮竹!
兩條人影分向左右掠開,君不悔腳步踉蹌,似乎喝多了酒般歪歪斜斜,搶了尋丈之遙方才站穩,一襲新袍子已經裂開了數條縫口,從縫口滲出來的不但是潔白的棉絮,也有染赤了棉絮的鮮血!
顧乞倒沒有受傷,卻也並非囫圇,他左手捻頷下的山羊鬍子默默發愣,那撮出羊鬍子,不長不短剛好被削去了原來的一半!
管瑤仙走到君不悔身側,焦惶得聲音都在發抖:“你傷勢如何?君不悔,要不要緊?礙不礙事?”
君不悔臉色蒼白,還算鎮定的乾笑著:
“沒關係,都是些皮肉之傷,好歹要不了命--”吸了口氣,他又壓低嗓門道:“二小姐,這老小子真厲害,若非吉大叔早教過我勤練‘虛實分光法’,只這一招,我就八成栽了!”
管瑤仙哪裡還聽得進這些話,她心亂如麻的道:“傷得不重就好,君不悔,你有把握制住顧乞嗎?一朝制住了他,其他的人便不足論、你要知道,我們大夥的生死存亡,全指望你了……”君不悔笑得十分苦澀:“別把我看得太高,二小姐,姓顧的功力雄渾,氣勢如海,他的刀才一出鞘,便有一種籠罩天地,泰山壓頂的浩蕩威勢。莫說制住他,能夠抗得住他的攻擊已叫老天爺保佑了!”
管瑤仙急迫的道:
“就算抗得住他也好,君不悔,你千萬小心,我們都靠你一個人……”那一頭,顧乞雙手抄攏在衣袖之中,依然看不見他的刀,依然看不見他臉上的殺氣;鬍子被削,他卻絲毫不動情緒,就和沒有這回事一樣,和顏悅色的宛如在同老朋友聊天:“君老弟呀,你委實好本領,年紀輕輕,浸淫在這把刀上的功力卻已精到至此。不免令我這個自詡行家的老朽亦感汗顏,以你的造詣來說,直比我五年前的修為、若硬要挑剔,僅是經驗略差,稍欠圓熟而已,再假以時日,你的刀法必可稱霸武林,睥睨群儕了!”
君不悔全神貫注對方的言語動作,一面謙虛的回答:“顧老謬譽,愧不敢當,是顧老刀下留情,未朝絕處相迫,否則,我又如何是顧老對手?”
嘿嘿一笑,顧乞眼珠子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