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老擇勝任有餘。他才是打頭陣的英雄!”
大家當真是禮儀週週、推“位”讓“賢”不已。
到了入夜,雞是夜盲的,都擠在雞舍裡一起瞌睡,張三爸一夥人便去偷雞。
不料,他的門徒雖有一身武功,但當小偷還是第一次,結果,都心驚膽跳,手騰腳顫,自覺十惡不赦,互相推莊,有人一腳踩入泥沼裡,有人給竹籬劃傷了肘,有人還噗通一聲摔落池塘裡。
終於,有人踩著了鴨腳,頓時鴨叫雞飛,狗吠豬嚎,有兩隻大白鵝還追人來猛啄。眾人更是心煩意亂,梁小悲一鬆手,雞掙脫了,他們就一臉雞毛地叱喝著,四圍亂追窮趕,一時竟擒拿不著。
這卻驚醒了兩個婦人,一老一少,老的皺紋滿臉,腰身傴倭得像蝦米一般,但眼色還是很精警。
活在那樣的年代,活到這年紀還要活下去,自然不得不精警。
少婦卻很標緻,不施脂粉,青布粗衣,但自有一股韻味。
她們看見來了一大堆“惡客”,立即大叫:“強盜啊,來人啊,有賊啊!”
“天機”一眾雄豪平素殺人於萬人之中,進退自如,了無懼色,而今給老婦這麼一叫嚷嚷,全都慌了手腳,溜又不是,打又不得,抓住的雞,還咯咯叫掙扎不已,撒得蔡老擇一手都是雞糞,卻不知怎麼辦才好。
梁小悲人急生智,索性裝成盜匪,兇巴巴地一步標前,齜齒低聲吼道:“你再叫,我打殺你。”
沒料這一嚇唬,那張嗓子大叫的老婆子變成尖叫,而那怯生生的美婦卻一嚇就暈倒了。
一個小孩跑了出來,手裡抓了把竹杖,攔在美婦身前,一力護著,憤恨的瞪視眾人。
大家給這小孩子一瞪,作賊心虛,全都退了幾步,心頭害怕。
蔡老擇仍抓著雞,他雖然一手雞糞,但彷彿已聞到烤雞的香味,當下低叱道:“快下手,不然整條村的人都跑出來了。”
梁小悲大急:“怎麼下手?”
蔡老擇道:“打暈她呀?”
梁小悲下不了手,反叫蔡老擇:“你下手啊!”
蔡老擇罵道:“你沒看見我抓著雞嗎!”
其實,他也下不了手。
張三爸已喝止:“不行,不可傷人!”
還是謝子詠先想到:“先點了她穴道不就行了?”
張一女罵他:“她們是普通人,怎受得了封制穴道手法?”
鄭重重慎重地道:“萬一沒人替她們解開穴道,那可慘了。”
張三爸走過去,把手指一隻代表了“龍尖”尊的翠玉戒指除了下來,塞到老婆子手裡:
“我們不偷,我跟你換,可好?”
老婆子怔了一怔,看了看翠玉戒指,罵道:“看你舉止高貴身上有這樣貴重東西,還學人偷東西?敢情也是偷人的。人窮志不能短,你也一把年紀了,好學不學,帶一夥年輕人來偷竊搶奪?人人便是學你這般,稍遇艱辛便害人利己,眼前天下才會亂成這樣子!”
這時,莊院裡忽然走出了四五人,都是十一二歲的少年男女,見張三爸如此逼近老婆子,都持棍喊打:“捉賊!”有一個婢女,還一盂桶就淋向張三爸。
張三爸從未給人當作是賊,給淋了一身,竟避不過去,只及時閉上了眼睛。
只聞一陣沖鼻的羶味,原來是尿液。
梁小悲等見張三爸受辱,都護著張三爸要跟對方動手,張三爸連忙喝止。
“我們走吧。”
“慢著,”老婆子抓了一隻雞,塞到張一女手裡,望著張三爸斥道,“看你也淒涼,這雞送你。你這樣打家劫舍,也撐不了多久,遲早定必遭官府抓去,一定當殺人越貨的大盜拷辦。別罵我老婆子多事,我吃鹽多過你吃米:得些好意須回手,否則只連累你這麼多個手下後生!”
吃回頭草的好馬
面對後山的荒嶺殘月,張三爸負手踱步,不時長嘆。
廟前傳來幽怨的蕭聲。
“爸爹,你不要難過,”鄭重重原是負責守在爸爹身邊的人,他見張三爸一下子像老了許多,為他難過,也知他難過,所以忿然道,“有一天,我們若能重振雄風,當回來報這個仇雪此恨!”
“不,不可以。”張三爸連忙道,“有一天我們若能重振聲威,應該要回來好好報答他們的恩典。”
這時,鼻際傳來香味。
他們正在烤雞。
一一一隻雞肯定不能填飽大家的肚子,但總比連一隻雞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