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我們。又是怎樣。
百合子,你知道嗎……你終於有了菊丸英二,而我卻已經失去了手冢國光。
——手冢國光。記憶裡那個,有著茶褐色髮絲,琥珀色眼珠的少年。清俊挺拔,夕陽灑下了漫天絢爛的橘紅色,那道逆光的背影彷彿是古代即將要出征的驕傲將軍一般,無所畏懼。
兩年來拼命壓抑著的回憶一時間就噴湧而出,唰啦一聲如同潮水,席捲走了所有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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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滿是來來往往的嘈雜人群。
太陽大肆散發著光熱籠罩在頭頂,把她身上的水分一點點的蒸乾。或者,也連同了身體裡的。
菅野晴天一時間有點茫然。
放在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她擦了擦眼睛,看著螢幕上閃爍的聯絡人名字是“忍足侑士”,也就不管自己現在心情有多爛便接了起來。
——“親愛的小晴天,你在哪裡?”
“給你三秒鐘。”她毫不客氣地打斷了那頭故意裝出一副懶散而性感聲調的傢伙的話。
忍足呵呵笑了起來,“姐姐說你今天出來玩了,讓我來接你。”
菅野揉揉眉心,不耐煩地拒絕道,“我不要。還有,你一天不提你姐姐,你會死嗎?”
“……啊,我看見你了。”
和這個傢伙說話永遠都是那麼的費力!菅野沒好氣地合上手機蓋,往四周張望了一下,果然在街對面看見了熟悉而拉風的銀灰色轎車,忍足倚在車門邊上,正在衝她招手。
菅野翻了個白眼,吸吸鼻子,隨後穿馬路。
那一瞬間,她錯覺自己彷彿看見一個清俊的身影,茶褐色的髮絲在風中輕輕劃出細細的弧度。整個人在陽光下彷彿是燦爛到發白。
記憶再次呼啦啦地湧過來。
什麼時間什麼地點什麼人什麼事。你是你我是我。
她踮著腳尖站在路中央試圖在尋找那個人的模樣,可是視野裡卻空空蕩蕩捕捉不到一絲熟悉的痕跡。眼見對面紅綠燈上的提示數字隨著心臟的律動瘋狂一般地跳躍著,閃爍著讓她的眼前都花得斑斕一片。
她只能隨著人流漠然地往前移動著腳步。
走到忍足面前,看著他收起了懶散的姿勢,站直身子後優雅地替她拉開車門。
菅野心情煩亂得很,不跟他客氣,徑直鑽進車內便粗魯地翻出一堆CD碟,不加細選便換了一張混合重金屬的專輯,放得震天響。
“喂喂,音量也太大了吧!”她聽見忍足侑士在抱怨。
“開你的車!”她瞪了他一眼,這才伸手把音量給擰小了些。
她看見忍足無奈表情中的包容。看見他寵溺眼神裡的關切。看見陽光穿過玻璃照在他的眉眼模糊了那懶洋洋的姿態,也模糊了他勾著的唇邊微微泛起的細碎笑意,最後的最後,她看見他的臉龐他的神態,都像極了一個在記憶最深處裡,怎麼也忘不掉的人。
“我剛剛看到手冢國光了啊。”
見她沒有反應,忍足把手枕在腦後,揚著下巴轉過頭,微笑,“要我再重複一遍嗎。”
“不用。”菅野拒絕。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那又如何。”
忍足侑士只是微笑,微笑得很討厭。明明看起來溫柔優雅,卻偏偏是在捉弄你。明明什麼都看得出來,卻偏偏還要裝作不甚明白的模樣。
“不要這麼看著我,我會以為你是想要和我挑戰倫理道德底線的。”過了半晌,他忽然伸出手指,然後撫摸在她的眼睛上,探過身子,輕輕擁住她。
幾乎就是一剎那,她灼熱的眼淚就順著他修長乾淨的手指掉了下來。
“你這個傻瓜。”忍足嘆息。“如果逃避有用,你早就可以忘記手冢國光了。說到底,他才是被你傷害的人,他都不曾試圖要忘記你,你為什麼總是不肯面
對他呢?坦白說,在我眼裡,你那些理由都是藉口,而且是最拙劣、最不堪一擊的藉口。”
她低垂著目光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是的。忍足侑士說的她也不是不明白。事情明明不復雜,可是,她絞盡腦汁也找不到辦法來解決處理。
忍足搖了搖頭,喟然嘆道,“面對現實吧,晴天。手冢他考了Y大。世界不小,卻也總有億萬分之一的可能,讓你再次碰到他。”
難以掩飾的慵懶和隨性的聲調。她的腦海裡面霎時一片空白。那句話一遍遍地在耳邊重複播放,直到聽得分辨不清出這言語是什麼意思了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