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他老人家。”
季燕然話音落時,我和嶽清音齊齊身上一震。嶽明皎協理大盜的案子……即是說,最終的結果不是大盜被抓處以極刑、我們一家及季燕然保官留職各安現狀,就是大盜安然無恙逍遙法外,我們一家及季燕然被罷官免職降為庶民,說不定還會因辦事不力而獲罪,從此由官變犯,人生逆轉。
我心內苦笑,命運之神從我穿越至古代以後似乎便一直與我作對,身邊事件多多,一件接一件令人應接不暇——這些倒也罷了,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可……可為什麼偏偏最致命的問題會出在我最珍惜的親情與最嚮往的愛情之間呢?!我只希望像普通人一樣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和一個心愛的戀人,這願望不奢侈罷?!為什麼非要讓我陷入二選一的兩難境地呢!
“伯父他老人家大概今晚回來便會對二位說起此事,”季燕然的黑眼睛望著我,我垂下眼簾不去看他。“當然,清音若不願讓伯父知道傷情,為兄可代為轉告伯父,只說為兄請你至鄰城知府處幫幾日忙,暫時無法回來。清音認為如何?”
嶽清音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不必了,明日我便可下床走動,只需小心些,家父當看不出什麼來。”
季燕然點頭,方欲開口,卻見綠水在外間熬好了藥端進裡間來,我上前接過,至床邊坐下,不理會坐在旁邊椅上的季燕然,替嶽清音墊上枕頭,依舊用小匙舀了輕輕在唇邊吹溫後親手喂他。
喂至一半時發現季燕然在旁將肘支在椅子扶手上,一手託著下巴目不轉睛地望著我,不禁偏頭看了看他,他便彎起眼睛笑,道:“為兄實在羨慕清音有這樣一個好妹子,不知是幾世修來的福氣。”
“是靈歌有這樣一位好兄長才是修了幾世福的結果,”我低聲道,“若不是哥哥,只怕靈歌現在早已不在人世了……”我這一語雙關的話只有嶽清音才聽得明白,他清冷的眸子望著我,沒有任何的情緒。
喂完藥,我端著空碗走出裡間,眼看著時已近午,我這心裡是愈發地緊張起來。嶽清音是極其聰明的人,就算他猜不到我與大盜的關係,至少也已開始懷疑我所謂的遊方郎中的身份了。我若不讓大盜再來給他換藥,他勢必會將我與大盜聯絡在一起,且更能證實季燕然的推斷是正確的。嶽清音是個孝子,一旦有了大盜的線索,定會一究到底,以保嶽老爹的安全及官位。而若我仍讓大盜冒險前來給他換藥以證明“郎中”問心無愧,又恐怕要經受到嶽清音的試探或盤詰。
思來想去拿不下主意,只好決定冒險親自出府去見大盜,將情況對他說明,與他商量個對策。誰知我前腳才邁至外間門前,後腳便被進裡間給茶壺添熱水後出來的綠水叫住,道:“小姐,少爺請您進房去。”
這……這個嶽哥哥莫非是要防著我跑出去給大盜通風報信?
無奈之下只好重新進得裡間屋去,低聲道:“不知哥哥喚靈歌可有事?”
“有客在此,為兄不便坐陪,只好由靈歌你來代為招待了。”嶽清音淡淡地道。
未待我答話,季燕然便笑道:“無妨無妨,清音何時也同為兄如此客氣起來?靈歌辛苦了一晚,不若趕緊回房歇歇去罷!”
嶽清音沒理會他,只向我道:“那位遊方郎中何時過來?”
果然他正是為了這個才要將我留住……哥哥啊,你可知……妹妹我此時內心有多麼煎熬麼……
“大約……快到了罷。”我故作鎮定地道。
“遊方郎中?”季燕然略帶好奇地插嘴問道。
“昨夜家兄有些發熱,靈歌怕病情加重,便去醫館請了位郎中來,順便替家兄的傷口換了藥,重新包紮過了,因說今日中午還要換藥,便請他仍舊過府來替哥哥包紮。”我答得模稜兩可,季燕然似也未曾起疑。
“時已近午,叫長樂去府外迎著那位郎中罷。”嶽清音狀似隨意地道。
勢成騎虎,我也只得硬著頭皮應了,開門出來叫過長樂,低聲吩咐道:“有位遊方郎中約了午時在府外候著,是來給少爺換藥包紮的。你且去看看他來了沒有,見了面先仔細叮囑他,就說季大人亦在房內,莫要應付差事,且將真本事都拿出來,用最好的藥仔仔細細地替我們少爺包紮,少爺亦是學醫之人,你用的藥好藥壞絕瞞不過他,是以最好認真實在著些,免得季大人將你抓入牢去,治你個庸醫誤人之罪。——我說的可都記下了?”
長樂連連點頭,領命去了。惟今只能祈禱大盜能夠洞悉我這番話中暗含之意,究竟是入府還是離去,且看他如何決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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