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睡一會兒可好?為兄在這裡守著你,一步也不會離開。”
睡……我怎能睡得著?我不敢去回想方才發生的事,我渾身發冷不住打顫,蜷在被內縮成一團,直看得季燕然滿目心疼,不住地用寬厚的大手揉搓我的手心,好讓我的身體儘快熱起來。
一時聽得外間門響,開了又關上,頓了一頓後,裡間門也被推開,見嶽清音邁進來,看到眼前情景先是一怔,緊接著大步跨至床前,伸手抓過被季燕然握著的我的手,邊把脈邊沉聲問向我道:“出了何事?”
我望著他,輕顫著擠出個難看的笑,嘴唇翕合著做出說“沒事”的口型,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嶽清音驀地扭頭盯住季燕然,冷著聲音道:“究竟發生了何事?她怎麼嚇成這個樣子?”
季燕然眉頭重又鎖起,看了我一眼,沉聲道:“為兄看靈歌需要好好睡一覺,清音你先替她看看。”
嶽清音便未再多說,起身至外間取了金針回來,於燭火上烤了一烤,俯身下來在我的後腦勺上輕輕一紮,我便眼前一黑人事不知了。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希望自己再也不要醒來。然而我終於還是悠悠醒轉,睜開眼時,兩張無比熟悉的面孔正在床邊望著我。嶽清音與季燕然,一人坐在一把椅子上,彷彿一直都沒有動過地方般,就這樣靜靜地等著我醒來。
嶽清音伸手由几案上端過杯子,探身微微將我扶起,杯子送至嘴邊,我便努力地喝了幾口,他又重新扶我躺回枕上。
“什麼時辰了,哥哥?”我終於可以虛弱地發出聲音來,嗓音沙啞地問道。
“卯時,天還未亮。”嶽清音低聲道。
我轉而望向他身旁的季燕然,用力地牽起唇角,衝他笑笑,道:“讓大人擔心了……靈歌沒事……睡了一覺,已經好了許多。大人快回房歇著去罷……”
季燕然凝眸望了我片刻,遂點頭低聲道:“也好。靈歌好生休息,待天亮後為兄再過來探望。”說著起身,衝嶽清音打了招呼後便出得門去。
嶽清音坐到床邊望住我,伸手覆上我的額頭,用修長的手指輕輕地將我紛亂的髮絲梳向耳後,低聲地道:“接著睡罷。”
“哥哥……還在生靈歌的氣麼……”我乾澀地笑著問他。
嶽清音皺了眉瞪住我,輕聲斥道:“傻丫頭,滿腦子胡思亂想!閉上眼!”
我依言閉上眼睛,仍輕聲地道:“哥哥……是靈歌錯了……這世界,到處都是無法預知的危險……哥哥是要保護靈歌的……愛之愈深方責之愈切,靈歌非旦不能體會哥哥的苦心,反而總是惹哥哥生氣,著實不懂事得很……哥哥,你是這世上對我最好之人,我再不想瞞你任何事,以免……以免哪一天我會突然死去,這一腔的心事便也要跟著化為虛無、不能講與你知了……哥哥,其實……其實我……我並非是真正的靈歌……”
正當我想將一切真相都說給他聽的時候,忽然被一片溫熱掩住了雙唇。我睜開眼睛,握住他覆於我唇上的修長的手指,挑起眉尖問向他道:“哥哥?”
“莫要說了,好生睡罷。”嶽清音輕聲道,抽出手去碰了碰我的臉頰。
我自是知道,即便我不說出真相,只怕他也早已心知肚明。只是我……透過今晚之事,我實在不知道自己說不定哪一天就會因各種原因而離開這世間,倘若方才被那常夏兮得了逞,我勢必不能再苟活於世——不是為了自己的失身,我是現代人,對此還算看得開的,只是一旦經受了如此的屈辱,又要引得關心我的人跟著憤怒擔憂,那時便成了我多活著一天,這些人便要跟著糾結一天了。與其如此,不若干脆了結自己,人死了便是一了百了,以他們的通透,至多是痛上一陣,不必再擔憂一輩子了。
連在王爺的行宮都會有這樣難以預料的事情發生,我不敢想像在以後的時間裡還會有什麼比這更難以承受之事降臨在我的身上。我雖是穿越時空而來,到底也只是個普通人,我雖比這些古人多了幾千年的認知,可那只是知識,而非人心,人心有多深多廣,至今誰能徹底看穿?只要人心一日不能純善,危險便一日不會消失。古來多少智士豪傑,哪個能真正地勘透人心、將自己置於不敗之地?多少蓋世英雄最終不是毀在了人心之上?
我只是個普通人,是個女人,我沒有大智大慧,沒有絕世武功,我不善猜人心思,無力與男人對抗,所以我——所以我很可能會在未來的某天突然死去,而我不想帶著如此大的一個秘密就這麼灰溜溜地離開,至少我要親口告訴我最信任與最依賴的那個人,這意義絕不同於他已憑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