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測估摸出了三四分事情的真相。
最為重要的是——當今日的太陽昇起時,也許昨晚那件齷齪至極的事會暴露於人前……屆時嶽明皎要如何自處?嶽清音要如何自處?家門醜事,舉族羞辱。我除了當眾自絕之外,還能怎樣挽回這局面?嶽明皎半生謹慎,清清白白坦坦蕩蕩,我怎忍心讓他因我而名譽掃地?!嶽清音……本已受盡了委屈不公,我又怎能讓他再因我而遭人白眼冷言?!
我想要在事情戳穿之前將我心中最大的秘密說出來,此時不說,只怕後面便沒有機會再說了……
不過……既然嶽清音他此刻不想聽這些,那我只好努力讓自己活得久一些,再找更合適的時機向他傾訴了。
“哥哥方才去了何處,怎不在房內?”我換了話題。
“王爺身上不大舒服,召為兄前去醫診。”嶽清音坐回旁邊的椅子道。
“哦……哥哥不必在此陪著靈歌了,靈歌沒事,自己睡就好,哥哥擔心了一晚上,明兒只怕還得去給王爺複診,還是趕緊睡一下罷。”我望著他道。
“睡罷,莫再操心了。”他嘆口氣,輕聲地道。
“哥哥,”我咬咬嘴唇,“你再給我扎一針罷。”
……我怕我……怕我一靜下來,就會不由自主地去回想那不堪的一幕,只好……只好用這法子逃避……
嶽清音沒有吱聲,只默默地取了針,輕輕地在我的腦後紮了一下,於是我便又沉沉睡去,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當我再次醒來之時,天已經大亮,日光透過窗前的幔帳照入屋內,帶著些許金色,想是已經晴了天。
床前沒了嶽清音的身影,許是又被淳王叫去看病了,否則他不可能會離開這房間。我慢慢地翻身坐起,見身上仍裹著季燕然的那件寬大的袍子,領邊兒被洗得泛了白,可見已是穿了數年。
輕輕地翻身下床,正想推門出去到廁室解手,忽聽得外間傳來兩個人低低地對話聲,一個是嶽清音的聲音,另一個自是季燕然的。
但聽得季燕然低聲道:“……可疑之處不是沒有,昨夜為兄由你們房間離開之後便回去後山檢視,並未見到有任何人在。若果真常供奉是在那個時候斃命的,緣何當時池中並未有他的屍體呢?”
“你莫要忘了,溺斃之人最初時是會沉入水中的,”嶽清音沉聲道,“那溫泉池面上水霧甚濃,你確實看清楚了麼?”
我不由全身一震,腦中一片空白……常夏兮他……死了?
告訴·衣服
常夏兮死了?難道——難道是因為我——我把醉酒的他推倒在池子裡,又傷了他的眼睛和命根子,難保他不會因嗆了水或是其它什麼原因而被溺死……我——是我殺了他……
我站著沒動,聽季燕然繼續說道:“這一點為兄也考慮過了,只可惜當時來了孫夫人,為兄不好再多做停留,只得轉身回來。唯今只有等王爺的令下,允為兄同清音你至現場調查一番才好下定論了。”
“王爺昨晚用了我開的安神藥,只怕還要再睡半晌。”嶽清音道。
“嗯,是以沒有王爺的令下,我們還不能對他請來的貴客進行驗屍……靈歌是否到醒的時候了?”說到後面這句季燕然放輕了聲音。
我連忙轉身邁至床邊,掀了被子重新翻上床去,面朝裡的裝作仍在熟睡中。很快便聽得房門輕響,約是嶽清音進來看了看,見我仍躺著便又關門出去了。
我在床上待了片刻,重又悄悄下地至門邊側耳細聽,只聽得外間有人敲門,嶽清音便道了聲“請進”,而後是那侍女淚兒的聲音,道:“嶽公子,王爺醒了,請您過去替王爺再把一把脈。”
嶽清音便向季燕然道:“你要同去向王爺請示查屍之事麼?”
季燕然似是想了想,道:“清音你先去罷,為兄在這裡等你回來後再去不遲。”
嶽清音知道他留下是不想讓我一個人在房間裡,怕我醒來見沒了人會害怕,是以也沒有多說,跟了那淚兒出得門去。
我回身至衣櫃旁開了櫃門,取出裡裡外外一整套衣服,將身上季燕然的袍子脫下,當看到自己赤身裸體的樣子時,昨晚那不堪的一幕瞬間襲上大腦,禁不住又是一聲悲憤的低吟,渾身顫抖著蹲下身去。
“靈歌——”季燕然在外間聽到了我的聲音,推開門大步邁進來。
“出去——別看我——”我啞著嗓子叫道,用手中的他的袍子遮住自己光裸的身體。
季燕然連忙轉過身去,口中仍急著問道:“靈歌,你沒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