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燕然這次並未冒用其他身份,而是直接告訴何思自己是知府,此次來是為了調查二十多年前何家遭土匪入府搶財放火一案。
何思將我們倆迎入屋內,坐在炕頭上,有些納罕地問道:“那件案子不是早結了麼?怎麼過去這麼久了還要查?”
季燕然做出正色道:“當年的案子雖然結了,但還有些遺留問題:據說那次失火時何故的妻子何林氏不幸身亡,身上還懷著八個月的身孕,當時有一位高人硬是剖開其腹將嬰兒取了出來,並且施以妙手,救活此嬰,不知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確有此事!”何伶忙道,“我那時親眼在旁看見的!……唉,可憐我那侄媳婦,活活在火場裡窒息而死……幸好給何家留下了這麼一絲血脈……”
“那位施以妙手的高人是誰呢?”季燕然問入重心。
何伶感嘆道:“說到那位高人,也當真是可贊可嘆了!——那位高人哪,竟也是位懷著身孕的婦人!挺著大肚子硬是剖腹取嬰,將那孩子救活——老朽那一陣子就在我那侄兒家裡住著,當時便是負責在旁舉著布簾子替孩子遮風的,是以整個過程都看在了眼裡!至今想起來仍忍不住要驚歎哪!”
懷有身孕的婦人——我呼吸一緊,與季燕然不動聲色地對視了一眼。
“那位婦人當時大約多大的年紀呢?”季燕然追問道。
何伶想了一陣,道:“不大……也就十六七歲的年紀罷,好像才成親不久,記得當時她同她那相公甚是恩愛呢,她在那裡施救,她的相公便在旁替她擦汗。說到她那相公也是個好人呢!就是他帶領著街坊鄰居幫著撲火救人的……”
古代女子結婚都早,十六七歲懷孕生子實屬正常——等等,相公?她的相公當時也在?如果這救人的女子就是蘇璃的話,那她的相公?她當時已經被趕出了蘇府,就是說……她後來嫁了人?難不成那野漢子之說是真的?
“老先生可知道這對救人夫婦的姓名?”季燕然繼續沉穩地問道。
何伶又是一嘆,道:“恩人的姓名我們自是要問的,以便將來報答他們的恩情。只是他們也看出了我們這些人的心思,不肯接受這謝意,在我們百般央求之下,那位相公才賜了兩句詩。除此之外再問也不肯說了。”
“詩?什麼詩?”我忍不住與季燕然異口同聲地問道。
何伶皺起眉頭想了許久方道:“年頭太長了,老朽已有些記不大清楚……依稀記得是……”
永珍·玄機
“天地生永珍,陰陽蘊玄機。”——當這兩句詩由何伶的口中緩緩道出後,整件事情突然間柳暗花明起來。
玄機公子,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傳說中的人物,正是蘇璃的“野漢子”!夫婦二人救下了何故一家,並且受其所託代為撫養那位被“剖腹產”的嬰兒直至何故重建好家園。這便可以解釋為何那幅畫的畫軸裡會有繡著纏綿繡的半片布了。只是——為什麼另半片佈會在岳家人的手上?這一點始終是最令人大惑不解的地方。
“那嬰兒被何故帶走了麼?”季燕然為了確認此事,問向何伶。
何伶搖頭道:“當時那孩子被取出後身體虛弱得很,我侄兒一是剛沒了家產,二是才亡了妻子,根本無暇照顧,便委託那恩人夫婦代為撫養一段時日,待他先將我堂兄堂嫂及家下安頓妥後再接那孩子回去。後來那恩人說他可幫忙給何故找件謀生的營生,於是他們一家人便隨了那恩人一同去了外省……聽說是去了京都,自此後便再也未曾回來過。前些年老朽也曾去過一兩次京都找他們,然後因不知道他們落腳於何處,都是無功而返,兩家人便斷了聯絡。”
“那對夫婦可曾說過他們居於何處麼?”季燕然追問。
何伶想了一陣道:“我們也曾問過,無奈他們就是不肯說,只說就住在這附近的山裡,不過所言應當不虛,因為老朽曾見那位相公身上揹著一隻墨竹做的水筒,而墨竹本就稀少,在江南這地方也只在一座山中才有,那就是……”
“永珍山?”季燕然黑眸一亮,介面問道。
“正是。因此老朽猜測那對恩人夫婦應當是居於永珍山中無疑了。”何伶點頭道。
“除去那墨竹之外,老先生還能想起其它什麼與之有關的特徵麼?”季燕然又問道。
“這個麼……”何伶拈著鬍鬚想了半晌,“時間過去太久,老朽實在記不大清楚了,還望大人原諒……”
見再也問不出什麼來,季燕然和我便起身告辭離開了何伶的家。出了村子後我忙問向季燕然道:“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