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狗官,便聽他笑道:“嶽姑娘既然想不起那幾日的事,便由本府來查明好了。說不定那害你被酒罈子砸到之人正是你所認識的呢!”
他指的自然是李盼,看來不用我暗示他也已經想到了。既然有他出頭,我自不必著忙,好歹他還不算個昏官,多少也能令人抱些希望。
回至府衙,我做為證人被請至偏堂等候傳喚,事實上還沒等我被喚到上堂作證,這案子就已經結了。李盼確認為兇手無疑,而他那位姘子,在特邀嬤嬤的幫助驗身下,很快便露了相,聽說是那個叫小紈的丫頭,兩個人早有害死謝明芳的打算,先將小紈收了房,謝明芳死後便扶正,堅持個幾年,等謝家夫婦死了,這謝家衣坊便是他二人的囊中物了。如意算盤打得倒精!
另外,經季狗官查證,那日在酒樓上打架將酒罈子扔下樓砸到嶽靈歌的,正是李盼花錢僱的兩個閒漢。
一案兩命,皆是如花似玉正值青春的女孩子。嶽靈歌何其無辜,竟因為幫朋友而落得香銷玉殞;謝明芳何其薄命,嫁了頭中山狼而慘遭毒手一命嗚呼。
總算案情得以大白,雖說經此一事後那嶽清音與季狗官必定對我各有所疑,好歹便當作是我這借了嶽靈歌肉體得以重生之人對她二位薄命紅顏的祭奠罷,願芳魂有知,來世轉生於幸福人家,終日無憂。
當我回到嶽府時,早已渾身乏力飢腸轆轆,幸好四個小丫頭懂事貼心,洗澡水也備下了,飯菜正上灶熱炒,浴罷更衣,那套李盼親手做的衣服我是不打算再穿了,讓綠水洗好送給自家親戚了事。
府中三餐一般均在前廳進行,我趿著繡花鞋,沐著晚風,穿庭過院分花拂柳地往前廳而去,順口問著綠水晚餐有什麼菜,才走至廳門口,忽由窗格子中瞥見廳內坐了個人,不禁放慢腳步細細一瞧……哦,是嶽清音,他今兒個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我不停腳地轉個身立刻往回走,還沒來得及邁下臺階,便聽得廳內嶽清音淡淡地道:“外面可是靈歌?”
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姐們兒,硬著頭皮上吧。
我慢慢轉身推門進去,見飯菜已經擺好,嶽清音只在桌邊坐著,尚未動筷,似是專門在等我來後一起用餐,一個半大小子立在他身後,大約就是那個叫長樂的貼身小廝。
“哥哥今天回來得早,衙門不忙麼?”我慢慢走至桌邊,坐在嶽清音的對面。
“還好,”嶽清音神色仍是淡淡的,令人摸不清他究竟在想些什麼,拿起筷子瞥了我一眼,道:“吃飯吧。”
“是,哥哥。”我掃視桌面,心頭起火:那些個端菜丫頭們!把肉菜全都放在嶽清音面前了!別讓我知道是誰幹的,否則……
“怎麼,不想吃?”嶽清音抬眼望向我。
嗚嗚嗚……人家費心費力地勞累了一天,就盼著晚上能吃上幾口香噴噴的肉菜,誰知命運如此不公,真是天要亡我啊(沒那麼嚴重吧?!)……
儘管心中委屈,面上自是不能表露。人這一輩子不與天爭與誰爭?不與命抗與誰抗?我堅定了排除萬難必要吃到肉的信心,微笑著伸出筷子夾向嶽清音面前的酸筍雞片,放進他的碗內,輕聲道:“哥哥近來辛苦勞累,千萬多注意身體。”隨後便裝作順手的樣子又夾了一筷子放在自己碗內,如此,搞定。
嶽清音淡淡地道:“靈歌這兩日來也辛苦了。聽說……今日這案子,你助了季大人不少力?”
來了,來了。我就知道這個傢伙今天提早回家準沒好事,那季狗官還真是有夠三八,怎麼什麼事都要向嶽清音叨咕?
我低頭笑笑,道:“季大人想是在說玩笑話,妹妹一介無知女子,怎會有那般能耐能夠幫到他的忙?不過就是季大人問什麼妹妹便答什麼罷了。”
嶽清音慢慢吃了幾口菜,不經意似地道:“前些日子你說替為兄打的絡子,可打好了?”
唔……打絡子我倒是略知道一些,古人常常喜歡用絲線編成各式的類似網兜的套子,用來裝東西,譬如《紅樓夢》裡提到過的什麼扇子、香墜兒、汗巾子。只不知這嶽清音同學有什麼需要用絡子絡上的,難不成他也有塊兒刻了字的玉是從孃胎裡帶來的?
再說……天知道這嶽靈歌小姐香銷玉殞之前有沒有將那絡子打完,若打完了還好,若沒打完,難不成還得讓我這接班人繼續革命事業?這小半輩子我除了繫鞋帶就再沒有用繩子搞出過更復雜的花樣。
說來說去,面前這個男人還是在試探我的真身,時不時來上這麼一下子,我的神經再堅韌也受不了。看來還是得依我今午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