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子想了想,答道:“無非就是那噙香居的哪個姑娘生得俊,哪個姑娘……”說到這兒忽然住了口,有些窘地望著我。
我知道這些男人們在一起討論妓女肯定沒什麼能入耳的話,不過為了調查真相,我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問下去:“你……揀能出口的說。”
那廚子撓撓頭,大概在腦子裡過濾了一遍要說的話,方才開口繼續道:“他說……噙香居有個叫翠鈿的姑娘生得俊俏,對他也……也熱情,常常在我們面前顯擺,說那翠鈿定是喜歡上他了。”
“喔……那他喜不喜歡那翠鈿呢?”我問。
另一個廚子介面答道:“之前看他的意思,大約是想替那翠鈿贖身、娶了當媳婦的。”
“後來呢?贖了沒有?”我眼睛一亮,追問道。
廚子搖搖頭,道:“後來沒了信兒,問起他他便不理,我們都開玩笑說人家翠鈿已經嫌棄他了,他也不作爭辯。”
唔……事情已經初露端倪,雖然還不知道這翠鈿姑娘跟李迎海死活不肯離開伙房的行為有什麼關聯,好歹調查方向已經確定了。
見時候不早,我便又隨意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囑咐這幾個廚子不得將今日我與他們的對話洩漏出去,而後便同嶽峰離開了伙房。嶽峰跟在我的身後一直沒有言語,我知道這個老僕一向深得嶽明皎和嶽清音的信任,方才我的表現有些張揚了,若他將此事說與那父子聽,只怕對我不利,嶽清音倒在其次,嶽明皎要是得知自己那一向畏畏縮縮的女兒竟然敢一個人跑到滿是男人的伙房去,還問東問西地扯了一通,就算不被嚇著也得懷疑我的身份。嶽清音的思想在古代算得是異於常人的,超脫於物外,且能以人為本,因此才能接受我至如此地步。而嶽明皎這個典型的嚴肅守禮派家長就不敢保證了,萬一認定我不是嶽靈歌,趕出家門事小,將我關押到小柴房裡監禁一輩子我就虧大了。
因此想了想,向嶽峰道:“峰伯,聽方才那幾位廚子的說話,李迎海的行為似是透著古怪。這件事暫且先莫要對我爹和哥哥講起,待時機差不多時,由我親口告訴他們便是。”
嶽峰是老油條了,自然明白我言外之意,恭聲應是。因午飯早已做好,我便讓他自去吃飯,自己則慢慢踱往前廳,一邊琢磨著李迎海的事一邊草草將飯吃了,從前廳出來回至院中,先悄悄問了問綠水那田瘋子可還在房中,綠水搖搖頭說早便走了,我這才放下心來。
將小廝歡喜兒叫到面前,我低聲吩咐道:“你且換上一套便裝,去巨門坊噙香居內打聽打聽,可有個叫翠鈿的姑娘,若能見上一面最好,問問她可認得李迎海不,若說認得,你便再想法從她口中套一套關於李迎海的事,越詳細越好。去罷。”
歡喜兒忽而漲紅了臉,囁嚅著道:“小、小姐……那噙香居是……花柳之地啊!小的……小的如何能去那種地方……”
這……說得也是,這小子年紀還小,若被人知道了豈不要說我引誘未成年人嫖娼麼……不過,除了他我也確乎沒有什麼親信可用了,不得不委以重任。
“歡喜兒,身正不怕影子歪,只要你一身正氣,去到何處都不會被腌臢之物所玷汙的,”我語重心長地誘勸道,“去罷,這事兒要是辦得好了,年末紅包裡我給你多放幾十文!”
歡喜兒紅著臉扭捏了半天,終於去了。我又將紅鯉叫來,這丫頭平時常替我熬個粥煮個湯什麼的,去伙房的次數較另幾個丫頭多,或許能提供些可靠的情報。我便問她道:“你同那李迎海可熟絡?”
誰想這一問紅鯉臉上竟然變了變色,低著頭道:“回小姐,紅鯉同他並不相熟。”
這幾個丫頭年紀尚小,什麼心事和情緒都難在臉上掩去,我看得真切,便單刀直入地問道:“若是不熟,為何我一提起他你便如此的不自然?紅鯉,我自認平日待你們幾個不薄,若有心事和難處只管對我說便是,莫要藏著掖著,反倒顯得咱們主僕生分了。”
紅鯉聞言,慌得跪下,泫然欲泣地道:“回小姐……紅鯉不是有意想瞞小姐什麼,只是這事著實難以出口……那李迎海……幾次三番地調戲過紅鯉,還說要向小姐將我討了去做老婆……紅鯉不願生事,便、便一直瞞下未對人說起……今見小姐相問,以為那李迎海當真向小姐開口討我,不由得慌了神兒……還請小姐原諒紅鯉隱瞞之罪!”
我心中暗罵那李迎海無恥下流,將紅鯉從地上扶起來,笑道:“傻丫頭,試問這全府上下,除了小姐我,誰還能替你做主?你心裡有了委屈,不對我說還要去對誰說?你且放心,我斷不會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