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凱之也笑了,他不想和張昌一般見識,因此他依舊謙和的說道:“哪裡,張大使,見笑了。”
“不過……”這張昌卻是陰沉著臉:“單靠一部書,又有什麼意義,我大燕國和你們大陳不一樣,你們大陳,靠的是筆墨文章,還有一張利嘴。而我大燕多年來與胡人雜處,卻是明白一個道理,筆墨文章,固然是要緊的,可一張利嘴沒有用,還得靠刀子,此二者,乃是大燕立國基石也。”
陳凱之奇怪的看他:“咦,可是我並不曾見到大使帶了刀子,倒是大使伶牙俐齒的很哪。”
“……”張昌頓時臉氣成了豬肝色,卻又發現,自己再和這小子鬥口,也只是逞口舌之快,這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啊,於是瞪了陳凱之一眼,冷冷開口:“後會……有期。”
陳凱之心裡說,還是後會無期了吧,卻朝他一笑,作了個揖。
卻在這時,有宦官朗聲:“召,陳凱之覲見。”
陳凱之不敢遲疑,忙是入了文樓,便見文樓裡,太后和幾個內閣大學士一個個臉色鐵青,似乎是被這燕人氣得不輕。
其實說來說去,這件事根源就在陳凱之,誰能料到,陳凱之被任命為濟北都督,轉過頭,這傢伙就跑去寫書,調動了洛陽城裡反燕的情緒呢?
第五百二十六章:不破樓蘭終不還
雖是太后與內閣諸臣們一個個面色鐵青。
可這能怪誰呢?
因為他們發現,這件事中,所有人都是無錯的。
陳凱之這個傢伙作為太祖的子孫後裔,寫一部書吹捧一下子自己的祖宗文治武功怎麼了?有沒有錯?沒錯啊!
那麼北燕國的國使跑來興師問罪,這……固然可恨,可站在大燕國的立場,濟北三府已是陳年舊事了,可你們大陳人還跑來提,民間到處都是對燕國的仇恨情緒,這當然引起了他們的警惕,尤其是在這風口浪尖上,誰能保證,這不是你們大陳想要興師討伐的前奏呢,所以,他也不算錯。
因此,太后和內閣諸公們,現在唯一的念頭,便是想將吏部那些傢伙給埋了,就你們事多啊。
陳凱之一進入文樓裡,慕太后,以及眾位大臣目光都看向他。
那雙雙看向他的目光都帶著幾分深意。
陳凱之自然是明白他們目光裡的意思,不過他便在意,而是朝朝慕太后行了禮,坐在鳳椅上的慕太后臉色緩和了一些,朝陳凱之笑吟吟的道:“你來了,來啊,賜坐。”
有宦官給陳凱之搬來蒲團,陳凱之從容跪坐下,便有宦官給他送上了茶水,不過他並沒有立即喝茶,而是神色淡淡的謝恩。
“謝娘娘。”
不等太后開口,幾個內閣大學士相互使了個眼色,陳一壽看了陳凱之一眼,便笑吟吟的道:“陳中尉,據說,近來你無所事事,是嗎?”
陳凱之一雙清澈的眸子轉了轉,似乎在思考,下一刻便朝陳一壽頷首點頭:“其實也不算無所事事,我想趁此機會,去山東一趟,走一走看一看。”
陳一壽的臉色微微有些變了。
其實這一次,內閣大學士們商量了一下,是想給陳凱之換一個差事的,給他重新找個事做,陳一壽捋著須笑看著陳凱之,一臉認真的說道:“濟北的事,其實你不管也可以,現在有個更緊要的事。”
陳凱之明白了,自己這是朝廷添麻煩了啊。
其實仔細想想,也是可以理解的。
當初陳凱之之所以寫書,不就是因為吏部坑了自己嗎?所以他搗點亂,如此一來,讓朝廷給自己一個新的差遣,這種都督濟北的光頭司令,有個什麼意思?
而現在,他算是如願以償,朝廷已經不願意陳凱之都督濟北了,理由很簡單,因為陳凱之繼續折騰下去,還真可能滋生出事端來。
濟北三府的問題,本質上是六國平衡的問題,因為六國誰也不願有人獨大,所以這才維持了一個微妙的平衡,就如大陳,雖是丟了三府,可要奪回,單靠一場小規模的戰爭是不能的,因為一旦戰爭一起,那麼大燕國一定會傾力反擊,到了那時,可就是大戰了。
而一旦大戰開始,大陳若是勝了,卻並非結束,因為其他四國,絕不會容許大陳勢如破竹,一舉拿下燕國,從而坐大,所以勝利換來的,可能就是各國聯軍的討伐。
另一方面,若是大陳輸了,固然可以得到各國的支援,可又一次北燕軍兵臨城下的事件重演,如何吃得消?
現在各國都已有了默契,維持著這和平,是因為任誰都明白,戰爭除了會有徒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