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庫區集中在某一地帶,而是分散著下山,分散搭庵棚居住,分散耕種。他們學著戰爭時期的戰術,與管理庫區的幹部**:你來我走,你走我種、我收,動員不理,要抓就藏……
這種少數人提心吊膽進行的游擊戰術最終演繹成了毫不隱晦且理直氣壯的集體意志,把這種“集體意志”公開表現出來的是從朝鮮戰場歸來的志願軍王志義,移民前在大荔縣文化館工作的王守信及王甲蓮、李玉珍、朱殿音等人。
今天,領導這次移民鬧返庫併成立了平民大隊的王甲蓮、李玉珍等人大多已經作古或默默隱居於山西的山林之中,唯獨“平民大隊”的大隊長王志義仍頑強地生活在大荔縣平民鄉豫安村。這位銀鬚白髮的76歲老人雖時常遭受心臟病的折磨卻依舊紅光滿面,目光犀利,言談舉止中依舊保持著軍人的幹練和果敢。
採訪結束,王志義站在夕陽裡揮手為我們送別,他的右手傾斜著停留在眉際的那一瞬間,記者明白,老人是在以軍人的禮節向關心移民的人送行……
王志義,這是一個就是查遍祖宗八代也查不出一條與**黨有二心的人。祖籍山西大慶關,從他祖父起,就給地主當長工。清末,黃河崩岸崩掉了大慶關,地主老財的土地掉進了黃河,王志義的祖輩當長工的機會也被黃河衝跑了,只好舉家逃到大荔縣豫安村。1959年,三門峽水庫移民時,極度缺水的渭北高原澄城縣交道鄉南社村又成了王志義的第三故鄉。
這位曾有三年私塾功底的“農村知識分子”當初在朝鮮戰場時曾有一段不同凡響的經歷:一次戰役中,他操作的那門山炮連續轟掉了美軍的三個暗堡,為部隊的進攻打通了一條勝利的通道。他因此入了黨,還被提升為炮車長。戰爭如果繼續下去,他也許還可以憑藉自己的戰功得到一官半職,但美帝國主義偏偏在王志義人生的關鍵時刻打不下去了,在朝鮮板門店簽訂了停戰協議。於是,無仗可打的王志義只好退出硝煙已散的戰場,回到他的逃難地,緊接著又去了比戰場上還難以生存的渭北高原。
能幹人在哪裡都會展露鋒芒。1963年,王志義同平民鄉豫香村遷移到澄城縣王莊鄉鵝毛村的李玉珍及原大豫安村的王甲蓮等人被飢寒交迫的移民推上了“返庫領導崗位”。1964年正月26日,王甲蓮、王守信及王志義、李玉珍、朱殿音等人在澄城縣趙莊鎮移民骨幹劉巧雲家召開移民代表會議,與本縣各村來的100多
名移民代表商議返庫事宜。這次會議上,移民代表們把飢渴的目光投向了三門峽電站攔洪後未被淹沒但已荒蕪的庫區土地。王志義等人提出:安置區的土地本來只夠老社員自己種,這好比一個膜只夠一個人吃,我們卻跑來分一半,弄得老社員和我們新社員都不夠吃。我們在這裡沒有地種,庫區的地並未被淹沒,全都荒著或被其他人種著,我們應返庫去種那些本屬於我們自己的土地。水庫什麼時候蓄水,我們就什麼時候回安置點。
有人擔心:沒有幹部的同意,我們敢下山嗎?是不是向上反映,等待上邊的意思?
針對移民中的畏懼情緒,領頭的王志義語出驚人:面對飢餓,我們只有自己救自己,等別人來救自己的人只有一條路,那就是不要希望有活路。
不過,為了妥善起見,王志義等人提出了一個折衝方案:下山試探一下政府的態度,政府不管,我們就種,政府態度強硬就撤。
根據這一方案,會議決定:每戶出一個勞力下山種地。
兩天後(正月28日),澄城縣有移民的18個村有組織的返庫種地行動秘密開始了。天還未亮,各村的移民代表就悄悄敲響了每戶移民的門。根據會議決定,每戶
移民出的那個勞力在本村聚齊後,大家扛著鋤頭,揹著種子,挎著十天的乾糧提心吊膽地向庫區出發了。
一路順利。沒有人反對,沒有人阻攔——甚至當地政府的官員們還不知道,1000多人就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了庫區他們原來生活的那些村莊。接著,邊搭建庵棚
邊挖開他們倍感親切卻已雜草叢生的土地,播下高粱種子。
澄城縣移民回庫區種地的訊息傳出,白水、蒲城等縣的移民也紛紛下山種地,總人數很快增加到2000左右。
下山前所作的種種攻守策略和應急預案似乎都是多餘,返庫後的一切都在和平甚至是和諧的氣氛中進行——平民鄉土地的新佔領者是被老百姓稱為親人解放軍的蘭州空軍某部隊。畢竟是人民的子弟兵,見從渭北高原上下來的鄉親們瘦骨伶仃,衣不蔽體,部隊首長動了惻隱之心,不僅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