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之事勝敗無常,總是難免有死傷。”他說得風輕雲淡,幽暗清冷的眸子能清晰地看見我的身影。他遲疑了下,低聲道:“你哭了?”忽而撐著額自嘲地淡笑起:“你在我身邊似乎一直……”他停頓了下,像是在找個合適的詞:“不那麼開心。之前在下界時,你笑起來雖然很沒心沒肺,但畢竟要比現在開心地多了。”
自我認識他那天起,我從沒有見過他露出這樣的表情,繃緊的下顎曲線鬆弛下來,一貫冷冽的眸子泛著柔和的光彩,就連身上墨黑的錦袍都似被天光鍍上了脈脈光華。
他若陷入了某些回憶當中,眸裡偶爾閃爍過愉悅而清亮的光芒:“那時的你小小的,總是裹著層粉衣,像個粉嫩的糰子。嗯,總是闖禍的本事倒和現在沒什麼區別,一萬多歲了還喜歡糖果零嘴,得了個少見的果子還藏在被窩裡都發了芽。對了,居然還把璧山老祖家的千年寒玉瓶當做了夜壺。”
……
“你居然偷窺我!”我愣神之後,突然爆發出一聲驚怒交加的大喝,我漲紅了臉:“你怎麼知道我在被窩裡藏了呈明果的事!”
那都是多少萬年前,尚處於年幼無知的我做的事?自己蠢過後偶爾回想一下找找慚愧的感覺就夠了,他怎麼會知道呢?最最最不可饒恕的是,那個“夜壺”他怎麼也知道?我緊兒驚恐地想,他是不是連我幼年尿床都知道?!
都說偉岸的人物背後必有齷齪、不可告人的愛好,難道歲崇他竟是有偷窺癖?在這樣一個敵我實力懸殊的情況下,我該是努力散發出隱藏許久的女人味來實行一下美人計,還是採取暴力手段打得他忘掉那些不可告人的畫面?
“偷窺了又怎麼樣?”他說得甚是光明磊落,然後見我陰晴不定、又羞又燥的樣子,薄唇一掀露出個用心險惡的笑容來:“夫人若是心有不甘,大可趁此別離之際發洩不滿,為夫絕不還手。”
我思考了一下他話的真實性,理智上認為完全、肯定、必然是不可信的;但情感上卻真真切切的是個天大的誘惑啊。歲崇不還手啊,不還手啊,我儘可翻身做主一洩我幾百年來被壓迫的悲憤之情啊。都說不良情緒積壓過多會影響身體健康,對我這樣已經十分不健康的人來說,我要避免它更加不健康。打壓前夫是個非常有效的辦法。
我握緊些拳頭,鼓起架勢努力穩住激動的聲調道:“你說得可是真的?”
他欣然點頭。
於是我果斷地衝了上去,用的是十成十的力道。可萬沒想到,他竟真的一點抵抗之力都沒有,結果……他被我十分流暢地撞擊到了地上,而我也因用力過猛撲了下去。
我原來的想法是學個人間流傳的“某某打虎”的戲本子騎在他身上捶以老拳,可是現在上下位置是對的,只不過我將整個人捶在了他身上。我自我安慰道,過程有些出乎意料,但根據頭頂那一聲冷抽來看,效果還是不錯的。
“啊,原來我猜度錯了。夫人這番投懷送抱的心意當真令為夫感動。”他揶揄淺笑道。
我低著頭咬得牙根作響,這人怎麼能無恥到這地步呢?衝撞的勁兒緩了些,我重振旗鼓,準備再展雄風。撐著地準備在他身上坐起來,可他一抬手按住我的腦袋,抵到了硬邦邦的胸膛上,低沉著音哄道:“乖,別動。聽我說。”
我攥著他領口的手一僵。
“阿羅,天界終是不適合你的地方。若尋得機會便回去西荒,雖然那裡現在也不平靜,但你阿爹必能護住你。你的身世不僅是半魔半神這麼簡單,有心人處心積慮地想要利用你,當年西荒無冥殿裡那個人似是……”他剎住話頭,轉而道:“我不在時你切切要保護好自己。”素來沉默寡言的他此刻一連串地不惜言語道:“不要輕易相信別人,特別是你身邊的人。”
他扶起我的腦袋對上我眼睛,我眨了眨眼,他微微一笑,一如初見般的驚豔,只聽他一字一句道:“阿羅,我很想你。”
“我捨不得對你用忘生咒。”他抱著我坐起身,拈去我髮間的碎花,涼唇擦過我的面頰:“若是再也不見,不論你傷心與否,也不想你忘記我。”
我跪坐在他身上,將他的話在心裡反覆咀嚼了半天,抬起頭認真地看著他道:“我從不相信你出手傷害過我,龍息也好,寒毒也好。”我搖了搖頭:“那些都不是你這樣的人會做出的事。”
他的劍眉隨著我的話越擰越深,我深吸一口氣繼續說下去:“但我討厭你一直把我當小孩子看,說是為我好,可是什麼都不告訴我。當初休我也是,娶雨師妾也是,還有關於我的身世也是。白岑那個王八蛋用一副苦大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