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偷偷摸摸地把兩本菜譜塞進挎包。要說她為什麼非要挑在圖書館還沒開門之前就蹲在門口等……原因只有一個,她覺得自己要借的書太丟人了。
混熟了的小蔡指著電腦借書記錄向她證明這菜譜除了她以外根本沒人借過,廖思危更加羞愧無比了。
“沒人借也好啊,那就不愁借不著了。”她嘀咕著安慰自個兒,眼皮一抬,兩道身影遠遠地從操場上走過,廖思危瞥了那麼一眼,條件反射地躲進圖書館拐角的花壇裡。
那不是博斯和甦醒之嗎?話說回來,我躲個什麼勁呀!
廖思危趕緊從花壇裡鑽出,抖抖樹葉子,然後條件反射地循著路線跟上去。
這次“條件反射”,她沒那麼快反應過來,直到尾隨他們踏上公車的那一刻,廖思危恍然大悟,幾乎當著司機的面大叫一聲:“我上車幹嗎?”
司機見她杵在門口,背後雖然沒有等著上車的乘客,可是她站的那個位置很不利於自己關車門,於是敲敲方向盤,“同學,上不上?”
司機大哥這一聲雖然把廖思危的魂給喚回來,可是也把她手裡那兩個硬幣給喊進了投幣箱。
“既然要上就別站在門口,開車了啊。”
廖思危悔恨地盯著自己那三根突然鬆動的手指,心裡有上了賊船的感覺。
不過好像甦醒之和博斯根本沒有發現她,車上的人雖然不多,但每個位子都被佔了。甦醒之坐第三個座位,眼望窗外,博斯站在她旁邊,拉著扶手,背對車門——兩個大活人,四隻眼睛,竟然都沒看見廖思危上車的一幕。
鬼使神差爬上公車後幡然醒悟的廖思危,也不知道那兩個人發現她沒有,簡直尷尬得無地自容,雙手抱著自己那個挎包下意識地擋著臉,儘量往車廂後面擠,邊走邊想著萬一被他們問起來,自己該用什麼樣的藉口搪塞過去才好。
“去市裡買東西、買書,順便散心。”她自覺這理由還算周全,幸好學校附近經過的班車就這麼一趟而已,他們只是恰巧坐上了同一輛,GOOD,好藉口!
廖思危剛鬆口氣,旁邊座位上一個打盹打了幾站的傢伙突然“騰”地站起來,“等一下!等一下!我要下車!”
這傢伙光喊聲就夠震耳欲聾,何況他還帶著幾個大包袱,裝的應該是鍋碗瓢盆,乒乒乓乓的好不熱鬧,把所有人的視線都吸了過來。司機恐怕今天剛被媳婦罰跪了搓衣板,心情不佳也湊起熱鬧,“剛才聾了你!要睡回去摟著老婆睡,我這兒不是流動賓館!”
乘客們的目光“刷”的一下轉過去對著司機,廖思危猶如冰塊暴露在太陽底下,頭皮一麻,四肢一僵,顫巍巍朝那兩人看去——那兩人的定力真不是一般的強,這麼大熱鬧竟充耳不聞,仍然直直地盯著窗外。
廖思危再鬆口氣——要下車的男人懶得和司機再吵架,拎著幾個大包一頭衝出車門,把廖思危推了個趔趄,不偏不倚地撞在博斯背後。
廖思危一個大驚,差點就喊出“對不起對不起”這樣的話來。
不過博斯頭也沒回,根本沒當成件事,倒是甦醒之懶洋洋地把頭掉回來開口,“這車還打算開嗎?博斯我們換輛吧。”
博斯眼皮下移,“你以為這車好等,兩分鐘一輛?坐吧你,廢話那麼多。”
廖思危第三次鬆了口氣,把話當唾沫一樣嚥下去,挪到後邊。
甦醒之不以為意,“坐地鐵好了,先去市中心買點東西,然後再去也不遲——”
博斯左手從褲兜裡慢吞吞地抽出來,伸出食指戳戳甦醒之,然後指指車門,“行,你去坐地鐵吧。”
“我去坐地鐵——你呢?”
“我坐你這位子。”博斯面色自若地回答。
他們的對話緩和了車裡劍拔弩張的氣氛,加上剛才那混蛋又下車了,司機調侃地來了一句,“小姐別急,這就開了,我這車又平又穩又快,從沒碾死人,地鐵沒法跟我比。”
廖思危不得豔羨,美人就是美人,到哪都討便宜……
車過七站,接近市區,上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扎入人堆的感覺真好,廖思危再用不著提心吊膽地偷窺了——即使她使勁伸著脖子張望,也未必能看見那兩人。
所以,當她從視窗發現那兩人站在車外的身影,才猛然清醒過來,一邊叫著“我要下車”一邊重蹈剛才那位仁兄的覆轍。
跳下踏板的那一刻,她聽見司機說:“嗨!又一個昨天夜裡當賊去的!”
這一站設在一片山區附近,路的兩旁不太繁華,零落的一排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