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檀的態度並沒有因為那天晚上有所改變,至於香菸,他也沒有再去碰過,畢竟破例不代表改變自己的習慣和規矩。
直到趙檀離開的最後一天,齊武夫還是早早爬起床來,給趙檀倒了一杯熱茶,然後推門出去,去找黃青鸞練拳。趙檀這時睜開眼,看了看桌上正冒著熱氣的水杯,輕輕嘆了口氣,道:“回北京以後,日子又要單調了。”
趙檀坐上車的時候,齊武夫在東壩郊野,是黃青鸞看著趙檀走的,彼此揮了揮手,趙檀和黃青鸞說了一些並不做作的煽情話,聽的黃青鸞一把老骨頭酥得慌。目送這個熟絡之後便表現的開朗活潑的小子,黃青鸞慈眉善目地笑了笑便回屋子裡去了。
等齊武夫回到十一連的時候,他只是試著在石灰地面上找尋一些車輪的痕跡,回到宿舍的時候,桌上仍舊放著一杯茶,可依舊是熱著的冒著熱氣的,那是趙檀在走之前重新倒的一杯熱茶,同樣留了一封字數寥寥的信:
“你給我倒的開水我沒喝,以後有的是機會。都說人走茶涼,我不信這理,所以把冷水倒了重新滿上,你看到的時候,水一定還是熱的。
這一年我總不能太過懶散,老子準備跟著趙北虯去學點東西,希望能長進一些。
至於嫂子,我會時不給你去把把風,看看有沒有不知好歹的小崽子敢打她的主意。
別太強迫自己,每天睡四五個小時的就算扛得住,也是在壓榨自己將來的生命。
睡個舒坦的懶覺死不了人,還是變向的延年益壽呢。
好了,老子也不和你矯情了,我一個人坐在車裡抬頭默默仰望天空去了。
明年見。”
齊武夫輕輕笑了笑,把信摺好放進抽屜裡,看著依舊冒著水蒸氣的水杯,輕聲說了句人走茶未涼。
去廁所抹了把臉,隨後跑練功場上對著木人樁蹂躪了一番,打的雙臂一陣發麻,左膀的傷口早也好了,只是留下兩個去不掉的彈頭形狀的傷疤。
齊武夫中午與黃青鸞對弈的時候,一向秉承著下棋不語信念的黃青鸞第一次一邊下棋一邊說著:“過幾天,跟我去次南京。”
“是見什麼人嗎?”齊武夫直接問道,大部分注意力依舊放在棋盤上。
黃青鸞點了點頭,道:“去見個讓你長進的人,一樣是耍響馬刀的猛人,當初牛二就是向他學的,無非青出於藍勝於藍了。”說著,黃青鸞沒再說話,下了一手子,讓齊武夫陷入短暫的沉思。
南京祿口國際飛機場,齊武夫與黃青鸞走出來,排了二十分鐘的隊攔到計程車,黃青鸞駕輕就熟地報了個地址,司機雖然聽出黃青鸞的口音並非本地人,但也不敢多去佔便宜,一路上有的沒的介紹一些南京適合觀光的景點,黃青鸞沒有應答,幾度冷場下司機也識趣的閉嘴,沒再糾纏,心裡則把黃青鸞這麼一個冥頑的顧客罵了千百來遍。
像個不痛不癢的笑話,費盡口舌無非想要多賺幾錢,礙於他人不領情罷了。
玄武區太平橋南里的大悲巷。
一花甲獨臂老人在自家庭院裡餵雞,時不發出“唧唧唧”的聲音,自娛自樂。
當黃青鸞跟齊武夫出現在庭院門前的時候,老人慢悠悠地轉過身子,隨手把僅剩的右手手掌裡的小米灑在地面任由這群母雞公雞低頭去啄,看了一眼齊武夫,大致琢磨一番心中瞭然,撓了撓自己禿了一半的腦袋,嘿嘿道:“這是牛二的兒子?”
“喊白虎叔。”黃青鸞先是別過頭對齊武夫說,旋即看向白秋生道:“怎麼,要不你和他耍兩下子響馬刀,你不就知道他是不是牛二的兒子了。”
齊武夫喊了一聲白虎叔,白秋生笑得眯起眼睛應了兩聲,又對黃青鸞哈哈道:“看你這生分的,我哪有說他不是的意思,這不確認一下嘛,哪有你這一上門就急著交手的,先進屋裡喝口茶,敘敘舊。”說著,當先進屋,嘴裡嘀咕,“落葉歸根吶,新芽也快長成小樹了。”
黃青鸞心尖一揪,同時嘆了一口齊武夫不曾明白的氣,跟著進了屋子。
兩個老一輩的敘舊寒暄,彼此說了個近況,繼而又把矛盾指向齊武夫。
“我這十幾年不問世事的,牛二的兒子都長那麼大咯。有沒有物件了,有就快點生個娃娃,讓牛二可以早點抱個孫子。”白秋生看著齊武夫玩笑道,一度想讓沉寂的氣氛融洽一些。
齊武夫笑笑,沒有排斥,回應道:“有物件了,但結婚是大事,齊二牛不會死那麼早,他有機會見著孫子的。”說完,黃青鸞和白秋生哈哈大笑起來,齊武夫並沒有瞧見他們目光深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