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2 / 4)

小說:親愛的日子 作者:悟來悟去

滿頭打摩絲,穿進口花襯衣,真皮皮帶鬆鬆垮垮系在腰間,出入海鮮樓夜總會同桑拿中心,一擲千金,只為小小一點快活。因錢來得容易,於是花起來亦不覺得肉痛。

而海口這裡那裡,皆是一片片在建的樓宇,太陽下頭,塵土飛揚,又腳手架林立,攪拌機轟鳴,給了人一種虛假的百業俱興異常繁榮景象。眼花繚亂間,會要產生昆德拉喜歡的一個詞:暈眩。

靠海口公園那座天橋下,到夜裡,燈紅酒綠處,夾道站滿了阻街的女郎,你從其間過身,有無數的纖纖玉手拉扯你衣角,“大哥,帶我去玩玩!”“大哥,你好帥哦!”若你不是有意尋花問柳,那你可得想法子突圍。待你從人肉包圍圈裡出來時,已是滿頭大汗,氣喘吁吁,或者一隻鞋子竟不知了去處。

隔著這天橋不遠處,那晚上,海府路大排檔旁,我,胡強,張大奇還有於鳴非,我們四個人手裡舉著金威啤酒,瓶頸上是海口燈火凝成的一粒迷離高光,碰一碰,然後咕咚咕咚倒他個滿腹黃水,時不時地於是膀胱脹痛。周圍不斷有人走過來走過去,聲高聲低地鬧鬨,又夾著汽車喇叭的尖鳴同街對面一隻音箱裡放出來的《小芳》。那歌有點懷舊,亦有點懺悔,演唱者叫做李春波。胡強聽了這歌,忽然有點傷感模樣,放下酒瓶,道:“想不到,我也是三十歲的人了。時間過得好可怕!”這天正是他三十歲的生日,我們坐在海口的燈海里喝啤酒致賀,反倒是一點喜氣皆沒有。剛才張大奇說了他當知青時的一個關於肥料的笑話,說得極精彩,卻是沒有幾點笑聲。我們在沉默中喝了不少的啤酒。張大奇年歲最長,於是拍拍胡強的肩膀,“你喝得太多了老弟,少喝點。”

胡強勉強笑一下:“沒事沒事,我只是從來沒想過,這麼快就到了三十。”

張大奇道:“我都快五十了,我從來不想自己的年紀。想不得,不想還好些。”

這一趟的緣起,是我一位朋友在海南搞房地產,賺了數以億計的錢,把我們請過來,要給我們註冊一家廣告公司,他來投資,說不算外單,光是接他公司的售樓廣告,一年也是千把萬。但我們來了好些天了,卻是遲遲不見動作。我去找他,他又極忙,且身旁前呼後擁許多人,亦有保鏢盯人看,目光如刃。他見到我總是抱歉模樣,說這一陣子太忙,有好多專案要上,你們就先在海口玩玩,或者去做環島旅遊也要得,叫我去找他公司某某某,讓他派個“子彈頭”。

於是我們便在海口羈留下來,住在一家賓館裡,後又住那房地產老闆朋友在龍昆南路一幢別墅裡。無事時靸雙拖鞋上街閒逛,到報亭裡買報紙,到大排檔吃烤魷魚,或者到天橋下同海口公園旁看人肉市場。我們便做著這紙醉金迷肉光瀲灩的一群看客。一切的俗世繁華與我們無關,卻是看得人惶惑同迷茫。看著看著,我們之中一個人便忽地到了三十歲,他這一驚吃得可不小。想是因他看到海口那些億萬富翁,亦是他這樣年紀,而他尚不名一文,於是慷當以慨。

海南(2)

這個夜晚,他便過得極憂鬱,欲把自己灌醉,喝出一堆橫七豎八空瓶子,卻仍是不醉,隻眼裡漾動了更深的悵惘,同無盡如淚的海口夜燈光。

我們剛來的那天,朋友公司的一個人引我們到那賓館開房,走到賓館門前,指著旁邊一個街口,說三天前,有個老闆正在報亭裡買報紙,忽然身後過來一輛摩托,後面還坐了一個青年,那青年刷地拔出一杆雙筒獵槍,朝這老闆背後連開三槍,然後摩托一溜煙兒跑掉了。待旁人從驚愕中醒來,一看地上,老闆在一攤嚇人的血裡抽幾抽,便一命歸了西。

“就在那地方,看見沒有,那個報亭。地上的血印子洗都沒洗得乾淨。”公司裡的人指給我看,口氣如同說一個玩笑。

這乃是我在海口的第一印象。人見了天大的事,皆是不驚懼。

鬼曉得,未必是膽子大麼?

後來我就在海口住了半年。我亦有些親戚舊友在島上,曉得我來了,便來看我。頭一個來的是劉波。他電話裡說你住哪裡?好好好,怎麼要你來呢,我來看你!等著,我就來!

不一會兒,他果然來了。他亦在海南做房地產,但沒帶保鏢。一進來把一雙北京敞口千層底黑布鞋摘掉,盤腿坐在地毯上。他穿絲光棉的T恤,平頭,比在湖南時胖了些,但已有了老闆模樣。問了我到海南來做什麼,我一一俱答之,他道,那你跟我來做還好些。人家給你百分之十的股份,我給你百分之五十,跟你把公司註冊在廣州,怎麼樣?劉波原是詩人,他十八歲時即與我交往。後下海,在湖南做藥業,1992年到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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