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2 / 4)

小說:親愛的日子 作者:悟來悟去

三樓上有個餐廳,擺著一張大圓桌。我去時已來了幾位朋友,一看那氣氛不一般,開口問時,才曉得原來是老周過生日。大家皆是空手而來,怪老周為何不事先講清白。“哎呀沒打算搞的,就請你們幾位朋友來聚一聚,吃餐便飯,算不得過生日。”老周擺擺手,又將一瓶賴茅的盒子開啟來。“這茅臺我一直捨不得呷,七三年的,你看這盒子都成了麼子樣子。”他把酒篩到每人跟前的杯子裡。“一人就這麼一小杯呵,對不起�。”

老周平常過生日,場合都擺在華天,最熱鬧的一回是前年,擺了四十桌。他交往廣,朋友多,手面又寬,結果大家聞訊而來,四十桌都炸了箍,臨時又添十桌還嫌少。去年也是包了個夜總會,場子裡擠滿了人,眾人將他擁到臺上,叫他唱個歌,然後無數的爪子伸出來,抹他滿身的奶油泡沫,讓他成了花裡胡哨的一個人。最後又被眾人灌得醉倒在臺上,送到醫院打吊針。

老周的公司不大,亦不算太小,每年穩穩當當給他掙個數百萬不在話下。這世上比他有錢的多,比他瀟灑的少。老周對錢的態度是左手進,右手出;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每年數百萬被他花得精光,買來的是通體快活。人又好朋友,凡朋友有難,他必第一個衝上去解難。要錢出錢,要力出力。這種人書上容易見,世上難得找。又性格極頑,心腸極軟。翻報紙看到一下崗工人得了尿毒症,痛不欲生,看得他眼淚雙流。恰好那天他手頭窘,就把崽喊攏來,問他壓歲錢還有好多。崽說有六千五。“拿來,借爺用一用,後天還你七千。”又打電話給報社,詢到那工人住址,喚來一手下,叫他把錢送去。“不要講是哪個送的呵!”手下走到門口,他又這樣來囑咐。這等事情他經常做,雁過不留聲,人過不留名。

又好玩。一車飆到雲南,一車飆到西藏。近年迷上高爾夫,每週有四五天在練習場上,請了一個馬來西亞的黑皮漢子當他教練,練習揮杆。練半個鐘頭球,坐到球場小餐廳裡吃一個鐘頭的酒。鞋子脫了,腳搭在椅子上,又電話打給這個那個,叫攏來幾個人,摸三打哈。摸了幾輪,又再練半個鐘頭球。有回把我也叫去了,我說高爾夫是紳士運動,你倒好,把球場變成夜宵攤,又變成拉斯韋加斯。他笑笑道:紳士也要隨性噻。不隨性,當麼子卵紳士!練習場上的球童,看到他來了如同過節,因他見人就給小費,一百兩百地給,比球場上任何人皆要大方。“周總來了哦!”一見到他,球童便擁了過來,個個笑得像朵花,將其他球客冷落到一邊。

我有幾個月沒見到老周了,今日來吃飯,覺得奇怪,怎麼生日也不慶祝一下?菜都是家常菜,真的是便餐。只是好酒僅一瓶,幾口呷光了,餘興未了。若是在平日,這桌子上不倒下一兩個人,他是不會散場的。慢慢吃飯,慢慢扯談。老周說到如今生意真的不大好做了。“顯形呵,這金融風暴。”酒呷完了他開始呷茶,“老子天不怕地不怕一個人,如今夜裡時常冒冷汗。”有人問真有這麼嚴重麼?“真的咧,生意會做不下去了咧。”他道,“這世界真的怪,美國人一感冒發燒,連我的小公司都要打擺子。如果壞日子再不到頭,老子若挺他半年還沒挺下去,那就會崩盤,真的崩盤!”他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這模樣我認識他二十年了還從未見過。“你看我現在都不敢消費了。”他又說。我這才明白他為何不慶生。而且,酒也只呷一瓶。整個一餐飯,吃得很壓抑。金融風暴使世界各角隅裡的人皆感受到了災難。誰都不能倖免。許多公司開始裁員,未被裁掉的人亦開始減薪。如果像老周這樣的人都開始感到危機臨頭,誰再唱世界美好的歌我真的要把他的臉扇腫。但我仍想轉移話題,要死卵朝天,沒必要分分秒秒皆沉重。“明天去打一場高爾夫好啵?下場子打。”我提議道。

“還打高爾夫,老子會員卡都退掉了!”老周說。

我怔了一下,望望他,他是老周,但分明已不是老周了。

滿哥

大約“*”時起,長沙人把後生崽皆呼做滿哥。但此滿哥不是彼滿哥。此滿哥本姓付,早不是後生,如今兩鬢見霜,只因名小滿,人便呼滿哥。滿哥在都市報當副刊編輯,凡經他手裡的稿件,必拿硃筆改得滿紙飛紅,面目全非。“莫看不起我們小報噻,跟我們寫點稿子噻。”滿哥碰到我就約稿,一副敬業敬崗的模樣。我說我哪裡敢跟你投稿,一篇文章要被你改得血湖血海,慘不忍睹。“莫嘍,莫這樣講嘍。我曉得你寫文章認真,對自己負責,我不得改你一個字嘍哪怕是錯別字。”我還是不敢給他投稿,怕他技癢,一時忍不住,手起刀落,將一篇文章的氣脈斬斷。改得糟了,人家還以為你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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