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離開少許,似笑非笑地說,“沒想到,他對你竟然信賴到這地步。怪道是娘對我說,他提的未來妻室條件可是天下第一的大難題,也就只有放在你身上才適合。娘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上哪兒找第二個你去?”
“去,盡笑話我你還說呢,他那條件哪裡是尋未來相伴一生的妻子,好似就是給鎮東侯夫人選輔佐似的。”陳瀾不覺支起胳膊肘半坐起身,如絲秀髮垂落xiōng前,眼睛卻盯著此時突然沉默下來的楊進周,好一會兒才輕輕眨了一下,“還是說,你吃醋了?”
“不行麼?”
陳瀾本是順著口氣調侃兩句,此時聽到丈夫這樣的回答,一下子就愣住了。見楊進周那眼神中滿是認真,並沒有預料中的戲謔,她突然沒好氣地嗔道:“呆子”
見陳瀾突然背對著自己面朝裡頭躺下了,楊進周不得不伸手用力扳著她的肩膀,好容易才把人翻轉了過來。可是,面對那雙滿是笑意的眸子,他便知道剛剛妻子不過是故意的,當下又好氣又好笑地衝著人吹了一口氣,這才環住了那柔軟的腰肢。
“就算他沒有那意思,可終究是拿你去和他未來媳fù比呢”見陳瀾仍是不看自己,下頭的膝蓋還有些不規矩的動作,他不得不強力壓住了她的反彈,這才笑道,“蕭世子也是光明磊落的男兒漢,我知道他說這話只是一時感慨,更何況他和你相逢的時候,你已經是我的妻子了……包括這回跟著荊王殿下出去,有時候我總在想,如果不是皇上賜婚,我當初要是上陽寧侯府提親,老太太會不會把我趕出來。”
“喂”陳瀾聽著前頭這話勉強還算對勁,可最後這句一入耳,她就立時衝著人大瞪眼睛,滿臉都是惱火:“你亂想什麼”
“我比起羅世子和蕭世子,出身家世都不如。”楊進周說到這裡,也不理會陳瀾那圓瞪的眼睛,竟是一字一句地說,“我知道在皇上眼裡,我也許只有一點強似他們,那就是我家裡簡單,雖然楊家江家都是世族,可除了娘,我再沒有其他往來親密的至親,自己也是皇上一手提拔起來的近臣。可是我自己想想,我還有一點強似他們,那就是我的心。從我很小的時候,爹就教過我,心要剛強,不管認準了什麼,就不能動搖。”
陳瀾聽著聽著就怔住了,儘管這裡頭沒有一句情意綿綿的動聽情話,可是聽在耳中,卻總有幾許讓人心顫的意味。她剛剛那一絲慍怒已經無聲無息消散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說不出道不明的情緒,直到一雙大手將她緊緊擁在了懷裡,她才漸漸鬆弛了下來。
“我的心,沒有mí茫過。儘管爹早早過世了,儘管娘帶著我掙扎熬過了那段最苦的日子,儘管我在興和堡幾次險些喪命,儘管我回京之後也曾多次遭人排擠,儘管很多人都在背後說我只是走運,儘管這一次也是經歷了好些險阻……可我總相信自己能夠跨過那些溝坎。從前,我想的是讓娘越過越好,以後,我想的是讓娘越過越好,讓你過得比在陽寧侯時更好。我會讓老太太覺得,哪怕沒有皇上的賜婚,把你嫁給我,也是絕對沒錯的。”
靠著那堅實的xiōng膛,聽著這實實在在的話,陳瀾心頭火熱,老半晌才伸出手去輕輕把人推開了些許。即便如此,她的臉上也已經因為那彼此接觸的熱力而微微泛紅。腦海中本能地想著下午那些訊息,她張了張口,最終方才卻化成了另一聲低低的呢喃。
“那我問你,你會永遠信我麼?”
“小傻瓜,還說我呆,你比我還呆”楊進周的手自然而然順著妻子的衣襟滑落了進去,“你是我要相伴一生的妻子,我不信你,還能信誰?”
自從出嫁之後,陳瀾那在陽寧侯府時養成的生物鐘就徹徹底底不管用了。她在人前那種冷靜自持的模樣在夜晚總是維持不住,而枕邊人更和白日裡的形象完全不同,總是灼熱得讓人窒息。然而,楊進周還能雷打不動地早起練劍理事,她卻每每連去婆婆那兒晨省都要推遲,她不得不哀嘆男女之間體力的差別。就好比這會兒在妝臺前梳妝的時候,她就只覺得渾身上下一點勁都沒有。
“夫人,今天用那支珊瑚的簪子?”
“隨你搭配就行了。”
情知紅螺的巧手無可挑剔,陳瀾漫不經心地答應了一聲,因而再一次從恍惚中回過神,看到鏡子裡已經看不出黑眼圈的自己,她就扶著雲姑姑的手站起身來,下一個動作卻是對著鏡子上下活動了一下還有些僵硬的脖頸。
這一天過得飛快,早起去過婆婆那兒,回來用過早飯稍稍過問了些內院瑣事,便是許夫人陸氏前來串門,江大太太前來回報江家事務,還有好幾位屬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