漚麻池的水是綠的,只有牲口能喝,再強壯的人也禁不住一口。
漢森太太說,用那池子的水和清水兌了,可以治療消化不良。
羅怡很驚訝這個世界居然還會有人消化不良。
麻要在那裡放很長時間,然後再嗮,嗮幹到一定程度,村裡的婦女就會集合起來梳麻。
婦女們把麻桿敲碎,打麻,去掉幹麻杆,抽出細白的麻纖維。
這也只是個開頭而已。
接下來,還要把麻纖維慢慢紡成麻線——紡車和紡錘,都是做這個工作的。
紡車效率較高,但是紡錘成本低到可以不計,而且更為方便,婦女們放羊、打水、看孩子的時候都可以隨身帶一個紡錘紡麻,卻不能隨身帶一個紡車。
等紡好了線,再拿到織布機上織成麻布,或是用麻線做漁網,做縫衣線。
收完麻後,接著的是剪羊毛。
各地剪羊毛時間不一,能相差好幾個月。
剪羊毛的工作看起來似乎很輕鬆,但是將心比心一下,作為羊肯定也不喜歡有冷冰冰的鐵傢伙貼著面板滑來滑去——羅怡看到的每一隻羊都在極力掙扎,難怪揮舞剪刀的都是些壯小夥。
沒有一點體力可制不住這些羊。
剪完羊毛後,就有商人從圖爾內斯特過來收購羊毛,這些羊毛會在每年一次的圖爾內斯特大集市上拍賣給異國來的商人,然後漂洋過海運到遙遠的異國,在那裡被精細加工,織成細呢絨和華麗的毛毯。
一匹上等的呢絨,價值2個金幣。
織造了種種圖案(通常是神話和戰爭場面)的掛毯,價值更高。
但是紐卡斯爾王國沒有這種精細加工的技術,只能將自己的羊毛賣給異國商人,再高價從他們手裡買加工好的呢絨和毛毯。
聖勞倫斯節前夕,戰士們返回了他們的家鄉,他們的經歷用一句話就可以形容——敵人在東邊的時候,他們在西邊;敵人在西邊的時候,他們又不幸在東邊。
每次,當他們聽說了什麼地方在被劫掠,匆匆忙忙地趕過去的時候,敵人卻已經滿載著戰利品和俘虜走了。
待到他們遵照騎士的約定,該為國王服役的日子滿了,他們就回轉了家鄉。
雖然沒有遇到敵人,但是他們卻也不是兩手空空地回家的。
傑斯科的約翰去的時候,用車子載著一頭林子裡打死的野牛作為路上的口糧,回來的時候,車子上裝著雞和豬。
他送了一頭燻豬給女主人作為借刀的報酬。
羅怡沒去問敵人是怎麼帶著豬跨過大海的。
光榮的希臘人,在波斯帝國行軍的時候,徵收糧草的時候還順帶徵收了不少婦女和可愛的男孩子,和他們如膠似漆難捨難分……傑斯科的約翰只帶回來一些雞和豬,這已經是時代的進步了……
至於讓他們給老鄉打個借條什麼的……
傑斯科的約翰也不識字啊!
47 牧人和魔鬼
作者注:“可愛的男孩子”出自色諾芬《長征記》(又名遠征記)——想當年看到這幫希臘人在被波斯大軍追趕的時候還不肯丟掉弄來的一票女人和男孩子的時候十分不解,女人還好理解把她們的兒子一起弄來是搞哪樣……後來……明白了……後來,看到說耶路撒冷聖殿裡賣的不光有妓女還有孌童而且歷時了兩個國王才清除的時候,已經很淡定了……
下面是正文
今年的羊毛質量不錯,賣了一個好價錢,而自從那種男爵夫人弄來的小草開出遍佈田野的紫花後,蜂蜜的產量也明顯地上升了。
這總算稍微緩解了一些謝普的鬱悶。
自從他父母相繼過世後,他的生活就像維吉爾的詩句“在孤寂的黑夜裡,穿過朦朧暗影”。
那漆黑的路程長得彷彿沒有盡頭。
圖爾內斯特主教奉王命出征曾經使他大大鬆了一口氣,並衷心地祝願那位最可敬的主教大人在戰場上光榮地昇天得道——在主教和修道院長們都要披盔戴甲,奉命出征的年頭,這種事情發生得不少。
可惜命運女神並不站在和魔鬼訂立了契約的小教士這邊。
圖爾內斯特主教毫髮無損地從戰場上歸來了,因為他忠於王事的緣故,國王還把圖爾內斯特附近一大塊土地連同上面的七十戶居民賞賜給他,主教大人的財富和威望都得到了進一步的提高。
這也意味著謝普頭頂上的陰影還會籠罩他更長時間。
除非他能使得主教